换乘新车多年了,可那辆伴俺29年的二八型金鹿自行车依然默默 地靠在院内南墙根下,卖掉它仅值20元,留着它,既占地方又显眼。 前天,俺狠心把它“大卸八块”挂在南棚的砖墙上。挂完大金鹿,眼 里竟不知不觉地挂满了泪花。有关它的故事一幕幕闪现出来。 29年前,俺在队里排了3年号才弄到1张自行车票,花了3年的积 蓄共计151.3元到供销社买了这大金鹿,由它载俺去十几里外的社办 企业上班。那时的大金鹿简直可与现在的小轿车相媲美,拥有它,风 光极了。 风光归风光,填饱肚子比风光更要紧。那时一年“够不够三百六” 的基本定量,俺兄弟四人半年就能撮出来,不足部分,只好靠爹那每 月30多元的工资去买,还得搀着糠菜才能把日子凑合过去。这时的大 金鹿可被派上了大用场,因为那时粮食不流通,买点粮不仅要到百里 之外的邻县,还要为工商部门的堵截担惊受怕,怕被戴上“贩卖粮食 投机倒把”的帽子。 有一年冬天,俺骑车70余公里去赶邻县的一个大集,天刚亮就到 了,赶在7点以前(工商所8点上班)买上了140斤玉米,8点已走出当 地十几公里,下午七八点钟到家。一天150公里行程,还带着140斤玉 米翻山越岭,真够累人的,但值得庆幸的是把粮食安全带回来了。 粮吃完了还得再买。第二次便撞到“枪口”上去了。与上次同一 集市,俺晚到了个把小时,谁知刚刚买上八九十斤粮,就被市场管理 员听出俺的口音不对,说上级文件规定外地人只准买30斤,一下把多 买的50多斤给没收了。急得俺哭着求告,咋也不中,白白丢了50斤玉 米,你说倒霉不倒霉!没办法,俺灵机一动,把大金鹿寄存到邻集的 农户家,出来买30斤回去装好后再出来买,买足后,先骑空车到必经 之路打探一下,确实没有路卡后再装车往家走。返回的半道上,俺连 累加饿,加上被没收了粮食心疼,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栽进了下坡的沟 里。一阵风把俺吹醒,活动了一下身子没大碍,只是手脸被坡上的棘 针划破了点皮,再看看车子、粮食完好无损,便硬撑着将车子、粮袋 一样样地搬上公路,重新装车。好不容易回到家已是半夜时分了,弄 得一家人担惊受怕,不得安宁。这次,幸亏栽下去的沟不深,大金鹿 又结实,俺才得以人车粮俱安。 至今,大金鹿伴俺高中毕业前后干过的这些事仍历历在目,挥之 不去。是大金鹿陪俺度过了艰苦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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