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去北京开笔会，又见到了分别几年的小艾。要不是她大声叫我，我几乎认不出来了。人整个瘦了一圈，一双大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脸上的颧骨高高的，眼角有几处很深的皱纹。与从前简直判若两人。
　　“怎么了？病了？”我拉着她的手，惊讶地问。
　　“算是吧。”她苦笑着点点头，见我有些不解，又解释说：“爱情病。”
　　不用多说，我已明白了几分。
　　我们相识在三年前，也是在一次笔会上。那时候她新婚燕尔，正在蜜罐中，老公开车送她来的。５天的笔会，她人在京城，心却丢在家里。电话２４小时开机，每天早、午、晚至少三个电话，煲起来情义绵绵，其实都是没用的废话。和她同住一个房间的我不免听得有些心烦。那天晚上，在又一次旁听了她的顶级情话后，我故意逗她：“看起来你老公很爱你呀。”
　　她非常自豪地点点头：“是的，他非常爱我。”
　　“是吗？爱到什么程度？”
　　“爱到可以为我死。”
　　我抬起头看看她，她脸上满是幸福。当时我正处于离婚前的煎敖，最见不得别人的幸福。我用略带嘲讽的口气说：“他是在床上和你说的吧？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别当真。”　
　　“不，他是当真的。”她立刻反驳说。
　　“唔，那更危险。”
　　我轻声说道。经历了两次爱情的我，比她更知道爱情是怎么回事。想起当初许下的“海枯石烂、生死与共”的爱情誓言，我更希望他什么也不说，默默的转身，给我自由。可是，他能给我吗？
　　现在，三年过去了，我早已从离婚的痛苦中走了出来，想不到她又重复着我的痛苦。在他们结婚第二年，小艾爱上了别人，提出分手。他的回答是一个狠狠的耳光。她一气之下把自己搬出家，他像疯了一样，到处找她，去她父母家、去她单位，扬言要和她同归于尽。看样也真的要同归于尽。她提心吊胆，四处躲藏，不敢去单位上班。最后，辞了职，去了南方。到现在手续还拖着没办。
　　爱与恨，就如同一枚硬币的两面，总是彼邻相依，交替出现。所以，世界上最好的爱情，不是像我们原来想象的那样，海枯石烂、生死与共，亦不是白头到老，相濡以沫。而是有一天，当你对他（她）说：对不起，亲爱的，我们分手吧。因为我爱上了别人。尽管他（她）心痛万分，却能抑制自己，默默地转身，给你自由——爱的自由。
　　林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