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晖虚脱一样地在椅子上坐下来。“我不明白你到底什么意思?”向瑶说:“我还能有什么意思?你把日子过成了这个样子,我心疼你,隔三差五地过来看看你,安慰安慰你,照顾照顾你,不是人之常情吗?” 简晖冷笑:“我从前怎么没有发现你的善良!” 向瑶哼了一声,不再答理简晖,自说自话地在厨房里大展身手,锅碗瓢勺弄得叮里咣啷,操作台和地面上污水横流。简晖看得实在憋气,碍于对方是一个女同志,又是他的前妻,有火还发不出来,索性躲进卧室,把整个外间都留给了向瑶,随她怎么折腾。 差不多过去一个小时的时间,向瑶推开简晖的房门,满面笑容地招呼他出来吃饭,似乎全然忘记了刚才两个人之间的不快。简晖也就只能够顺水推舟,一言不发地出门,又面无表情地在餐桌上坐下。 在简晖的印象中,跟向瑶共同生活的那些漫长的日子里,下班回家坐在餐桌边享受一顿热腾腾的晚餐,享受这样一家之主的尊严和特权,几乎是绝无仅有的事。所以,当他面无表情地在餐桌边坐下来的时候,他心里实际上是在笑着的,他有一种恶狠狠的快感,好像欣赏着盛气凌人的向瑶从高处降落的过程。 烧焦的黄鱼当然是扔进垃圾箱了,此刻摆在餐桌上的是一盘白斩三黄鸡,一盘西红柿木耳炒鸡蛋,一个火腿冬瓜汤。白斩鸡肯定是向瑶从上海买了带过来的,后面两个简单至极的菜,她居然在厨房里耗去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厨艺实在够高明。简晖在心里冷笑。 “我现在每天都看电视里的厨艺节目。凭我的领悟力,做个好厨师不是难事。”向瑶端着饭碗,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得意。 简晖不答她的话,埋头吃鸡,大快朵颐地吃,穷凶极恶地吃,要把他所有的愤怒吃进肚子里。 向瑶巴巴结结地给他夹了一筷子鸡蛋:“尝尝我的手艺嘛。” 简晖毫不留情地把饭碗里的鸡蛋又拨回盘中:“对不起,我没有情绪欣赏你。” 向瑶脸白了半天,终于把筷子一扔:“简晖,你希望我怎么做才对?” 简晖说:“最好的做法是,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你真是个冷血动物。”向瑶一脸愤怒地说,“从前你喜欢说我冷血,实际上你比我有过之无不及。怪不得琼琳怀孕了都不敢告诉你。” 简晖的脑袋里嗡地一声响:“你说什么?你知道琼琳怀孕?” 向瑶闭住了嘴,有点后悔把这样一件事说漏出来。过了片刻,她才不得不承认:“我知道。” “她自己告诉你的?” 向瑶扬起眉毛:“我又不是占卜师,她不告诉我,我能够猜出来?” “这么说,你们之间常通电话?” “不多。有那么几次。”向瑶把双手举起来,看手上指甲的长度,以此表示对这个问题的不屑一顾。 简晖坐不住了,推开饭碗,站起来,在窄小的餐厅里来来回回地走,神情很伤心也很悲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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