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长的时间,简晖都不能相信他的两岁的儿子是真的死了。他断断续续跑遍了全市的儿童福利院,还把范围扩大到周边的几个县城,挨个儿的明察暗访。他心里存着一个侥幸:孩子并没有死,是被向瑶偷偷送到了某一家福利院,有一天他走进去,会看到儿子那张俊美的、分辨不出来哭还是笑的脸。所以跟琼琳同居以后,他选择了“丁克”族的家庭模式。他不是跟风玩酷,实在是因为心里的伤痛太深。他不敢想象,如果这样的悲剧重复一次发生,世界会不会在他面前崩塌。 谁知道懒散娇弱的琼琳会在年近四十的时候意外怀孕了呢?她确信自己怀孕之后还悄悄买回来一套婴儿衣衫,是希望能把这个孩子保全下来,尝试一下做母亲的滋味吗?不管怎么说,简晖想起那天早晨琼琳的反常表现,她对他的暗示,以及他自己匆忙和冷淡的态度,心里就有一种坠入深渊的疼。 九 简晖没有想到,他近乎无情地从家里赶走向瑶之后,没有几天工夫,她居然又幽灵样地出现在他的厨房里。 那天他下班,走到家门前的楼梯口,就闻到从门缝里冒出来的浓浓的焦臭味。他心说不好,以为自己上班之前忘了关煤气灶上的火头,手忙脚乱地掏钥匙开门,鞋也没换就冲进厨房。结果他一下子呆若木鸡,因为他看见向瑶蓬乱着头发,穿着一套很滑稽的草莓图案的棉布衣裤,比他更加慌乱地忙着处理炉子上快要着火的食物。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简晖惊得说话都结结巴巴。 向瑶沮丧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掀开锅盖,让他看锅中的一团焦黑:“我买了黄鱼,从上海带过来的,结果烧成了这个样子。我不过走到阳台上晾了两件衣服。” 简晖喝道:“请不要打岔!我问你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你怎么可能进到我的房间?” 向瑶沉默一下,不在意地耸耸肩膀:“我找了‘110’的联动开锁匠。” “什么?”简晖的嘴巴张得像傻瓜。 向瑶说:“他们很热情,我打完电话不到五分钟,人就过来了。” “这怎么可以?他们怎么能给陌生人胡乱开门?” “谁是陌生人?”向瑶也恼火了。“我们之间没有关系吗?你从来都不认识我?” “你没有资格……” “我曾经是你儿子的妈妈!我在这个家里做过将近十年的主人!” 简晖觉得憋闷,大口地喘气,心脏被挤压得成了一块薄片似的。 向瑶白他一眼:“简晖你不要这么纯情好不好?你能够跟琼琳同居十年,就容不得我在家里住上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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