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飞走进7楼小会议室时,椭圆形的会议桌前已坐满了人。室内烟雾缭绕,使人联想起电视荧屏上正遭受美英联军战机轰炸的巴格达。花白头发的台长推门而入,会议开始了。台长讲,每年春季都是流感多发时期,现在社会上有一些传言,说什么A县B县,正流行一种不明原因的肺炎,死了多少多少人,这是不负责任的!“特别是新闻部,要注意不要给我捅娄子!”他强调。 萧云飞在下面嘟哝:“流感,有那么厉害的流感?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信。”邻座的人忍不住小声笑起来。 “萧云飞,你说什么呢?”台长摘下老花镜,问他。 “没事儿,领导。你接着说。” 萧云飞的手机在振动。他溜出会议室接电话,是蓝金子打来的。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朋友们要在玫瑰酒吧给她搞一个生日Party,“不过,我最希望的是你到场!” “好吧,我一定争取。” “什么争取,一定来!”蓝金子笑着下“命令”,又撒娇道,“别忘了带生日礼物啊!” 小鱼儿和摄像小贾打一辆车来到市立医院。小鱼儿的父母都在该院工作,她对这儿再熟悉不过了。不过,自从三年前父亲出事,从普外科调到药房后,她就很少再来。母亲于医生是呼吸科的主治大夫,那天轮到门诊。她挤进门诊部,对母亲说明来意。母亲离不开,就打发一位年轻的实习医生,带她去急症病房。 隔着窗玻璃,小鱼儿瞧见那个跳楼的女人赵巧珍昏睡着,浑身乱蓬蓬地插着氧气管、输血管、输液管等。一个警察板着脸守在门口,不让外人接近。那年轻医生带小鱼儿找急症室的王主任打听情况。王主任听了介绍,打量一下小鱼儿说:“噢,你是于大夫的女儿。好久不见了,在哪儿上班?干电视台了!不错,不错!”小鱼儿脸上笑着,心里却不是滋味。人家说她是于大夫的女儿,而不说她是陆医生的女儿。 王主任介绍那跳楼女人的情况说,她外伤比较严重,腿部骨折,腰部挫伤,但还不会致命。他找出一张赵巧珍的X光片,指着肺部的大片阴影说,他担心的是这女人的高烧和肺炎,会造成呼吸窘迫,危及生命,已经用上了大剂量的抗生素,希望能尽快降下温来。 小鱼儿一阵紧张,想起萧云飞接的那个来自B县的电话,问王主任,赵巧珍会不会是那种不明原因的肺炎? “你是指非典型性肺炎?”医生看一眼门口,压低声音道,“姑娘,千万别乱下结论,乱报道啊!这可不是小事。” “有没有这种可能呢?我是说‘可能’?”小鱼儿穷追不放。 “这真的不好说。”王主任像冲淋浴时水太凉那样晃着脑袋,“不过,我们会小心的。我刚才穿了两件隔离衣。”停了一下又道:“我劝你们赶紧走吧!医院不是什么好呆的地方。再说她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 小鱼儿拿了王主任的电话号码离开医生办公室。她没想到会在门诊楼大厅里碰上抱着一箱药品的父亲。父亲站下了,带点儿讨好的笑,说:“来了?”小鱼儿“嗯”了一声,想问候几句,但最后只是勉强笑笑,就走了。出了门诊楼,小贾看见小鱼儿吁了一口气,纳闷地问:“那人是谁呀?”小鱼儿扬了扬眉头:“我爸。”“那怎么不说话?”“一家人,有话还非要在外头说?!”呛得小贾连连称是,再不敢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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