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感到很纳闷,她觉得李小冬不应该做出这样的反应。他并不是希望自己这个前妻散发出醋意,但至少不会感到这么热情洋溢的。像李小冬这样的女人,对自己过去的男人往往就是这样的一种态度:这男人在法律上虽然已经与她没有关系了,但还是她园子里的一棵树,不用怎么管它,更用不着小心伺候,那树在她的眼里也不是一片风景。那树可以自生自灭,但不能让人砍了去。李小冬现在怎么就不拿点从前的架子呢?不过,李小冬说,我还是想给你一个忠告。 苏秦问:什么忠告? 李小冬说:做老婆的女人都差不多。 说完这句话,李小冬就去洗手间了。苏秦一个人纳闷地坐在那里,还是回味着女人刚才那句忠告。他的脑子里总觉得有一台老式的电唱机在唱着,而且歌声还相当的遥远。 9 苏秦回到北京是一周后的下午五点。列车到达北京站,其实就等于到了陈娟的公司——它们也就隔着一条不宽的马路。如果是以往,苏秦或许会在陈娟公司楼下的咖啡厅等她,和她一起坐会儿,说上几句话。然后开车一起回家。现在他却没有这样的情绪了。犁城这一趟的折腾,他自己也好懊恼。 于是他在出租车上用手机给陈娟发了一条信息:我回来了。我们需要谈谈。 陈娟在接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正和自己的一个新客户结束谈判。这个人叫高宗平,也是外地来北京扎摊的。高先生年纪与苏秦相仿,戴着眼镜,看上去很儒雅也很有风度。他与陈娟的谈判很顺利,本来是准备晚上邀请女人共进晚餐的,而且后者也爽快地答应了。然而,这当儿苏秦回来了,女人当然就不能无动于衷。她只好向高先生解释:真不好意思,我爱人刚出差回来了! 高宗平有点诧异,说:陈小姐,如果我没记错,你刚才说过,你是一个人啊。 陈娟硬着头皮说:我说的一个人,不是指独身,是说我暂时一个人在家。 高宗平从陈娟的表情上看出,女人的这番解释显得有点牵强,但也不好多问,也就作罢了。他和陈娟一起离开了公司,一起上了电梯,只有他们。这个时刻,陈娟便有点儿不自在,就无话找话地说:高先生,你的口音可一点也不像是外地人啊。 高宗平说:我在北京前后呆了八年。要是八年还带外地口音,那我的智商可能就很有问题了。 陈娟说:你看,我呆的时间前后加起来比你还长,口音却还这么杂交,说明我这个人很笨呢。 高宗平连忙解释说:陈小姐,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 这个男人脸还红了。很长时间过后,这种久违的男人的羞涩却让女人在一个很累的梦中惊醒了。 陈娟回来的时候,苏秦已经把菜做好了。尽管在犁城留下了不愉快,但这种回家的感觉还是让女人很幸福。犁城发生的那一幕似乎淡忘了,他们显得很客气,称得上相敬如宾。 陈娟说:你才到家,何必这么忙呢?不如晚上出去随便吃点。 苏秦说:我也就是顺手做点儿,我还担心你不回来呢。 陈娟说:还真是这样,本来我已经答应一个客户了……可我还是觉得在家里吃饭好。 (十四) ●潘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