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冬梅爹没有接炳祥的烟,而是自己抽自己的烟。刘炳祥只好自己衔在嘴里,一把扯过冬梅爹嘴上的烟,过了一下火,又把烟递给了冬梅的爹,亲家,你不要以为我精,我就这个儿子,娶了你家冬梅,就这个大事,我怎么可能精?再说,我只是听你们的,你们不要旅行结婚,就不旅行结婚,做仪式。本乡本土的,你要轿子船,我就弄轿子船。带亲这件事不能怪我,我问过冬梅的,冬梅说不要。至于手链,这是志文他娘手上的,志文问过冬梅,冬梅说这也够了,以后用钱自己买个款式更新的。冬梅爹手中的烟灰一寸一寸地长着,终于落了下来。炳祥说,亲家,你看,你看,都不是我的主意。炳祥还卖了一个乖,儿子大了,不听话了,我家志文现在连我的话也不听,他只听你家冬梅的。冬梅爹哼了一声,然后进了冬梅的闺房。 炳祥又开始散烟,一支又一支,有的两只耳朵上都夹上了烟,手里还拿着两根,好烟谁不吃,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媒人许先生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他与牌桌上的人争了起来,许先生坚持说那个人的牌技臭死了,比他的脚丫还臭。 那人就说,肯定比你的手香,我的手还不臊气。这说到许先生的疼处了,许先生喜欢人叫他许先生,但是不喜欢别人叫他看畜生的先生,是和猪卵蛋打交道的先生,许先生不悦了,不悦了的许先生就蹲在一边抽烟,弄得屋子里全是烟啊雾的,家神柜前的喜烛的光芒竟多了一圈七彩的光晕。 冬梅娘是和冬梅爹一起出来的。冬梅娘低着头还是能看得出来的,冬梅娘是哭过了。炳祥一见到他们,脸上又聚起了笑。有人说,看看炳祥脸上的馋笑。炳祥好像听不见别人笑话,依旧笑着,亲家母,亲家母,冬梅娘把头偏到一边去,炳祥也把身子偏到一边去,亲家母,亲家母。许先生说,哦哦,炳祥,看你的样子是想一箭双雕啊。 院子里的旺盆还在噼啪地燃烧着,那两只系着双腿的鸭子正不安地拍打着翅膀。 谈判是在冬梅爹娘的房间里进行的。炳祥看来也累了,他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狠狠地抽,又狠狠地吐了出来。冬梅爹也是这样。两个人像在比赛似的。冬梅娘开始还能忍得住,后来就被呛得咳了起来。你们有屁给我快放。 炳祥一听,像得了令似的,甩开手中的烟说,亲家母,我说不要做仪式让他们旅游结婚你不同意就说我抠。 冬梅娘说,刘炳祥你是要人说你精,说你抠,你就这一个儿子,结不起婚早点说。 刘炳祥说,是亲家母你说的,要做个仪式,我依了,要轿子船,我依了,还要怎么样? 冬梅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还要怎么样?你是不是被我们田家逼着你们刘家结婚的,不错,要仪式还有轿子船都是我说的,我养的女儿,我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刘炳祥甩了手中未点火的烟,并用脚踩了踩说,你不要以为我想省点钱。 冬梅娘说,扔个东西进水还有声音呢,我嫁女儿,不谈你的刘家,田家的人该怎么看我们? 刘炳祥又点了一支烟,看了看表,说,荣祥,你是男人你做主,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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