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你搬走后给我打个电话。对了,那里的东西你需要什么都可以拿。”“我拿床被褥吧。” “可以。还需要别的吗?” “不需要了。” “山兰酒是好喝吧,”老杨换了个话题,“你想不想再喝点?” 许亮点点头,“行,再来一瓶。”许亮想这大概是最后一次沾老杨的光了,索性就让老杨多破费一点,反正他也有的是钱,何必替他节约呢。 “小姐,再来一瓶山兰。”老杨朝服务员喊道。 隔天,许亮把老杨让他搬走的事告诉了小戴,小戴二话没说,当即邀许亮去和他同住。“反正我已经预先交了半年的房租,”小戴说,“一个人住也是住,两个人住也是住。”许亮答应了,但前提是从他入住之日起,必需和小戴共同分担房租,否则他就不去住。许亮不喜欢占别人的便宜,尤其不喜欢占小戴的便宜,因为不久前他刚帮过小戴的忙,他不想让小戴觉得他在要求回报。 小戴已经不住在人家的厨房里了,现在他在龙昆上村一户私人盖的平房里租了一间房子,有十几个平方米大。许亮很快就搬来了。 许亮和小戴同住以后,因为两人气味相投,加上小戴因对许亮心存感激而对他颇为敬重,所以他们相处得一直很愉快。这期间许亮对小戴也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小戴是个孤儿,是叔叔把他抚养大的,以后叔叔因病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他的亲生儿女都躲着不见了,而小戴却一把屎一把尿地整整伺候了叔叔两年。叔叔去世后,小戴来了海口,跟人合伙开了一家电脑公司,结果被合伙人骗得血本无归,还欠了一屁股债(一提起那个骗他的人,小戴就恨得咬牙切齿,“以后我一定要把那家伙的耳朵给割掉。”小戴说道)。在小戴经济上最困难的时候,珑珑怀孕了,小戴因为无钱送珑珑进医院做人流,竟然自己动手用土法给珑珑做了人流(这事在许亮听来简直难以置信)。小戴虽然只是电大毕业,可他却懂电脑、财会、刻钢板、报纸广告设计、画版,以及木工、水电、烹调等等生活技能,多年来他还一直坚持自学英语。小戴是个有坚定的生活目标的人,这也许是他和许亮最根本的不同,但这显然并不妨碍他们彼此欣赏。 白天,许亮和小戴各忙各的,但晚饭总是一起吃,或是他们自己动手做,或是下馆子。晚饭后,小戴开始浏览从单位里带回来的一大堆报纸,一边了解他所感兴趣的———通常是经济方面的信息,要不就跪在地下(他们没有桌子),画他兼职的另外一家小报的版样。这时候,许亮则坐在钢丝床上喝啤酒,他边喝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小戴闲聊。 “你整天这么忙忙碌碌的,”许亮说,“也不觉得无聊。” 小戴没有吭声,依旧跪在地下画他的版。 “喂,别画了,陪我喝喝酒。” “等我把这个版画完。” “你把这个版画完也发不了财,急什么。” “明天就要交了。” “喝完酒再画嘛。” 许亮把一只鞋子丢到小戴正在画的版样上,小戴把鞋子丢回来,又画了几笔,然后从地下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酒,坐到许亮的身边。小戴酒量不大,一喝脸就红,再一喝,人就开始变得有趣了,说起他经历过的一些好玩的事。有时还会扯开嗓子用四川话唱起歌来。 (二十九) ●顾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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