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梅在灯光下眨着眼,向墙边走了两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下——或者叫“床”上,她拍着她身边的地方招呼他们:“来,你们也坐。”许亮和小戴都没有坐,看着眼前的一切许亮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说:“你就住在这里?” “是呀。”她说,又伸手抓住旁边的水瓶摇了摇,“没有水了,你们渴吗?” “不渴。”许亮说。 “我们马上就走。”小戴说。 “我今天喝多了,不舒服。”她侧身躺了下去,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明天一早我还要去医院打针呢,去不了了……” 许亮走到她身边,蹲了下去。“你好好睡觉吧,”许亮说,“明天早晨我来叫你起床,送你去医院。”说完许亮从口袋里掏出四十块钱,放到她的头边。见许亮这样,小戴也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三十块钱放下了。 他们是步行回去的,在路上,许亮把周梅的事情详细告诉了小戴。本来许亮以为小戴也会被她的不幸打动的,没料到小戴却说:“你应该尽快把这个姑娘甩掉,这种苦大仇深的人是沾不得的,一旦沾上就麻烦了。” 对小戴的话许亮很有些不以为然,但嘴上没说什么。 “早知道这样,”小戴又说,“就不该喊她来吃饭了。” 第二天早晨,许亮早早地起来了,小戴还在睡觉,许亮刷完牙洗完脸,正准备出门时,小戴忽然从床上欠起身子,问许亮:“你要去周梅那儿?” “嗯。” “送她去医院?” “是的。” 许亮是骑着车子去周梅那里的,路上他连早饭都忘吃了,因为心里总有一个念头令他兴奋不已:要是周梅向他表示点什么的话,他该怎么办?许亮隐隐地觉得周梅是会向他表示点什么的。患难中的女儿感情是脆弱的,很容易爱上给她以无私帮助的男人,自古如此。但从许亮这方面来说,是不愿意跟她发生任何事的,他仅仅只是想帮助她,再无他求。不容置疑的是,人并非任何时候都是急功近利的,偶尔也会有点高尚情操。可问题是,如果她表现得异常主动,那对许亮就是一个考验了。他想他能够拒绝一个女人的爱意———如果不是他同时也爱她的话,但他是否也能拒绝一个女人的身体,这一点就稍有疑问了。他这人一向比较缺乏自制力…… 许亮敲了敲门,屋里传来了脚步声,周梅把门打开了。她睡眼惺忪地叫了声许哥,就把他让进屋去。她脸色憔悴,头发零乱,衣服皱巴巴的。许亮说你赶快洗脸刷牙,我送你去医院。她用手理了理头发,看了许亮一眼。许亮顿时有点紧张起来,担心她再来点什么古怪举止,比如说像昨天晚上他俩单独在一起时那样,让他搂搂她什么的,或者直截了当地向他表白她的感情。为了不给她这样的机会,许亮说,我出去给你买早饭,马上来。 许亮在外面的小食店买了四个肉包子,自己吃了两个,给周梅带了两个回来。她已经刷完牙洗完脸了,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人显得好看了许多。她把包子吃了,和许亮出了门。 下了楼,许亮骑上车子,周梅从后面轻盈地跳上来,并伸手搂住了他的腰。一时间,许亮的心里感到甜蜜极了,虽然他拿定主意要和她保持一种纯洁的关系,但无论如何,被一个姑娘搂着,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他挺直身体,精神焕发,在上班的人流中把车子蹬得又稳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市中医院。 ●顾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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