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海情俱乐部沈所长来鹭海参加战友聚会。聚会结束,他的一个哥们,当年在部队上两人睡邻铺,好得穿一条裤子,现在是某俱乐部的副总,很牛B了,执意留他再玩两天。他就没走。这天晚上两人喝酒时,沈所长突然想起了我,就打电话把我也叫去了。 沈所长打电话时已经是晚上10点,当时我正和一个叫惊鸿的大学女教师,在网上聊天。她自称是教中文的,当然爱好文学,爱屋及乌,对舞文弄墨的人也感兴趣。我本来以为她是那种身着蓝色套裙端庄严肃的女教师,没想到她蛮贫嘴的。我不过出于礼貌,叫她一声老师,她立马就称我学生,令我立正站好。一句话没答好,她就罚我跪板凳。我只好愤起反抗,告诉她我其实是她的校长,我马上就会开除她,叫她下岗,白天扫大街,晚上去餐馆刷盘子,还要早起卖豆浆油条,然后我再叫“大沿帽”去掀她的摊子。我字打得飞快,逗得她自己承认“肚子都笑破了”。她朝我打出一个:),建议谈谈文学。她说她喜欢柳永的《雨霖铃》。我说我也喜欢,并拽出“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这几句经典。她立即夸我有学问,还好大喜功地问我哪个学校毕业的,她当年是不是教过我之类。我说老师我考考你吧,省得人家怀疑你是南郭先生。她说好啊学生,你就犯上作乱,出招吧! 我打出:伤心桥下春波绿, 她对上:曾是惊鸿照影来。 我又打:落木千山天远大, 她又对:澄江一道月分明。 我笑道:你是否翩若惊鸿? 她反问:你果真玉树临风? 网上聊天就这样,无论怎么开头,俗的还是雅的,最后一律会露出狼尾巴:想知道对方是否漂亮,多高多重,来确定是否保持、发展聊友关系。之前的形而上是为了以后的形而下。 她说她身高一米六八,体重五十五公斤,长发披肩,我刚夸了句,美女啊!可恶的电话响了!我打了句,电话,稍等!冲到客厅里抓起电话,是我的老同学沈所长。寒暄几句,他就叫我去延安路中段的日本料理去喝酒。我略一踌躇,他就嚷:“是不是屋里有人呀,不方便出来?”我立即道:“是呀!不过,我是那种重色轻友之徒吗?马上到!” 我委婉地告诉惊鸿我有点事要出去,明天晚上再聊。她通情达理地说没关系,还关照我天晚了,出门要小心。叫人心里热乎乎的。我祝她做个好梦,最好梦见我,就下线了。开上我那辆旧夏利,赶到延安路日本料理店。 我是第一次进这家店。说是日本料理店,却依据中国国情做了改良,在一个大厅里,有一些围栏簇围的带几级台阶的台子,类似小房间,里面有塌塌米和几桌。可笑的是桌子下竟然有坑。就是说你可以临时像日本人那样,盘腿坐在桌边喝酒,如果腿麻了,也可以把腿随意伸到坑里继续中国式的舒展。 沈所长看见我高兴地扬起手。我进了围栏,像一只安分的羊握着他的手,坐了下来。沈所长介绍我跟坐在他对面的那个脸色黝黑一身名牌的中年人相互认识。原来他姓潘,我就叫他潘总。那人听到我是什么“著名作家”之类的溢美之词,客气地点头,微笑,说久仰久仰!接着很实在地问我喝什么酒。我才要说啤酒,沈所长道,吃日本料理,当然是喝清酒!于是又上那种白色细长壶装的清酒。潘总又加了煎三文鱼、寿司等,我们喝着清酒,聊着天。因为不熟悉,当然全是些不疼不痒的闲话或废话。转眼12点了,都道差不多了,该睡了。潘总招呼结账,看桌上也没几个菜盘子,竟然花了一千八百多元。 ●海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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