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又合上。
4楼的这间病房,已经被整整守卫了72个小时。卡赫,这个医学院的博士,一生中还从未如此频繁地与媒体交锋——今天凌晨又将患者的病情进展向世界通报。戒备森严和空前透明,只因为,门里的那一个,是牵动亿万人心的“自由之子”马拉多纳。
“马拉多纳目前的病情相对稳定。但接下来治疗肺部感染和移除呼吸器,还将事关生死。”卡赫不似众多媒体形容的那般长舒了一口气,他的神色依旧严峻,“他的肺炎是因为周日吞下了呕吐秽物造成的。可以预计的是,他还将在特护病房里呆上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与前两日不同的是,医院方面没有派出任何负责人出席记者见面会。根据知情人透露,医生正在使用多种抗生素为马拉多纳治疗,而在两次血细菌培养中又发现了一种链状病菌,后者是导致球王高烧不断的主要原因。
马拉多纳,从来只用极端写生命。那张浮肿得几近扭曲的脸孔,仍旧苍白而毫无血色。那副肥硕的躯壳,内部已经千疮百孔。43岁,对一个男人远非迟暮之年,而他,这个受损害的上帝宠儿,却在鬼门关前与死神较着劲。是谁,扼住球王的生命之喉?——
劣迹斑斑瘾君子
几乎从马拉多纳病危消息传出的同一刻起,人们就已经认定可卡因是元凶。不为别的,过往劣迹斑斑的瘾君子史,并不是他这个并无多少恒心毅力的“大孩子”,所能真正摆脱的桎梏。
“每1克尿液中竟然高含900毫克可卡因,这是足以使两名正常人毙命的毒品剂量。”阿根廷媒体连篇累牍地对球王马拉多纳吸毒自残进行报道。“之所以他还得以留住生命,全是因为长年来沉迷可卡因,身体产生的抗体。”
但是媒体的报道,并没有得到医生的认同。在保持沉默24小时之后,马拉多纳的私人医生卡赫终于开了金口,“他在古巴已经把毒都戒了,我也没有发现他重新吸毒的迹象。我们推测,在巧克力盒子球场里看博卡青年队比赛时受了风寒,才是导致迭戈犯病的主要原因。”而球王的前妻维拉法尼,也在接受布宜诺斯艾利斯当地电台采访时泣不成声,“他真的好久没沾那该死的玩意了。”
各执一词间,真正的病因已经不重要了。至少,他曾经异常灵巧的身子,是被该死的毒品掏空的。
身边人多寄生虫
3月22日,马拉多纳从古巴重回阿根廷,他离开祖国,已经很久了。
马拉多纳口无遮拦的“大嘴巴”,曾经向许多人“开炮”。但他并不真正憎恨哪一个,科波拉除外。“这一生,我最错误的决定就是让他担当我的经纪人。”狼子野心的科波拉,侵吞了马拉多纳大部分家财,“不说别的,上次人们为我举行的纪念告别赛,总共有几百万美元的收入,可是我却一美分都没见着。”没有多少人了解一代球王,如今甚至因为支付不起私生女儿的抚养费,而曾一度被阿根廷挡在国门之外。这一次,他本想把科波拉拖上公堂。
“只有马拉多纳是天生的球星”,克鲁伊夫曾这样评价球王。这样的巨星身边,从来不会少的,是贪婪的吸血鬼。科波拉只是其中之一,而马拉多纳醒悟太晚。“我担心的不是迭戈的心脏。一双辨别敌友的眼睛,对他,才是最重要的。他的身边聚集了太多想占便宜的小人。现在的问题是,他已经不像过去那样能挣钱了。”阿根廷医生奥利巴为马拉多纳的现状,万分痛心。
幡然醒悟时,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周遭人的工具,淳朴如马拉多纳,也伤心了。“他让周围那些人闯入自己的生活,并将自己送上了这条凶险之路。我相信他能康复,希望他从此能够擦亮眼睛。”马拉多纳的前国家队队友巴斯瓦尔多也说,“心病,还需心药医”。
心魔缠身太放纵
工人家庭的第五个孩子,注定,一出生,马拉多纳就将是“平民的球王”。
朋友撞车了,他会大笔一挥替人埋单;美国打仗了,豪气十足地怒斥“布什不是个东西”;初见私生子,欲走还留末了却老泪纵横。还有,钓着钓着鱼,居然会摔下池塘,又让人一阵手忙脚乱。虽然并不完美,但这就是真性情的马拉多纳。
“可是像我们这样的人,终究敌不过心魔的吞噬。”英国足坛名将贝斯特不久前刚刚离了婚,他这一生,也是麻烦缠身。“你到了那种顶级水平后,你再也找不到满足感。最艰难的就是在退役后,你通过各种方式去寻找那种相同的快感,但你永远不会再满足。”贝斯特很骄傲自己是马拉多纳心中最喜爱的球星,“苦孩子出身,又一飞冲天,要找到那个平衡点,接受社会道德的考量,对我们来说,这太难了。所以我选择了酗酒,他选择了毒品,不过如此。”马拉多纳并不懂得控制自己,他在古巴,无节制地沉迷香槟和烤肉,丝毫不顾忌,这些是自己健康的大敌。
走出心魔,才能重生,这个道理,周日倒地之前,马拉多纳并没有想明白。
医院门外,路过的汽车都鸣响了喇叭,那是对马拉多纳早日康复的祝福;球迷的手中,捧着点燃的蜡烛,他们相信烛光里的祈愿,会变成现实;还有,阿根廷的总统,要求官员每天通报马拉多纳的病情,他说“马拉多纳给阿根廷带来了苦涩的欢乐”……所有人,都有相同的愿望——马拉多纳重新铆足了劲,大放厥词,且中气十足。(华心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