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在走廊里。见她怀里抱着一叠书正匆匆忙忙地往回赶。我知道,她已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她现在振作起来了。 分班时,她被调出了预科班。她伤心极了。那天晚上,没有月亮,夜泼了墨一般黑,风淡淡的,校园西南角杨柳树下,我和她相对无言。沉默了许久,她抬起头,泪眼汪汪地说:“区之,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又是一阵沉默,空气像被凝固了一般,有窒息的可能。 她是个阳光女孩她热情地追求着象牙塔美丽的梦,她曾对我说。但此刻,面对明年的高考,沦落到普通班,她的命运可想而知。 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曾经,我们共同学习,相互鼓励,在月亮下许美好的愿。但此刻,面对现实,这些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现实再次击碎了童话里的美丽,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很天真。我真的很无奈。这一次分班,是高中阶段最关键的一次,可她却……面对眼前因为痛苦而泪流满面的她,我只能像以前一样对她说:“区之,坚强一点!像西西弗斯那样,不言放弃!” “可那结果不都是一个样:上帝永远不会让西西弗斯把石头推上山去的,那么,倒不如屈原抱石投江自尽算了。”她边哭边说,尔后跑开了。 我没有喊她一声。我只注意到月牙露出了一点儿又隐去了,风带着嘶哑的声音从耳边掠过。 我沉沉地走回宿舍,忽然,耳边传来熟悉又亲切的歌声:“把握生命里的每一分钟,衷心祝愿我们心中的梦,真心的话,开心的泪,在你我的心里流动……”好像这首歌是专门为我此时的心情唱的。歌词就像雷鸣一样震撼着我的心。伤心就是只伤在心里,明明痛得想哭却只能傻傻地笑。蓦地,有一种欲笑的冲动。于是我就放声大笑,笑得肚子痛,笑得泪流满面。这是真的泪水,因为只有流过泪水后的眼睛才是明净的,因为只有流过泪水后的心才会酸痛。 于是我就开始精心编织一个浪漫故事。这是个永远都讲不完的故事,只能被故事精彩美丽的情节陶醉,却不能知道故事的结局。真的好想,好想就这样一直编织下去,讲下去,没完没了,但有一天,我却郑重地宣布,故事讲完了,没有结局。 我独自走在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的地方。我们在河边一起漫步,看绚丽多姿的晚霞;我们在古城一起体验明清旧宅,寻觅历史沧桑;我们在电视塔一起感受高空的辽阔视野和凌空的刺激;我们在大街小巷拥挤的人群中相互追逐、嬉戏撒下阵阵银铃般的笑声;我们在校园里一起学习,一起玩耍,一起鼓着腮帮子比谁吹的泡泡糖大……忽地,我发觉我很无能,我可以用离奇虚幻的故事来欺骗同学们沉醉,但不可以用真诚实在的话语来振作她的精神;我可以和她一起分享时光的快乐,却不可以和她共同承担失败的苦涩。真的,我是不是很没用? 于是我又去找她。 就像从前一样。微风柔柔的,花香淡淡的,月光溶溶的,柳条纤纤的。夜的空中回荡着这样一个声音:“西西弗斯相信明天会更好!” 这样我编织的那个浪漫故事就有了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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