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街头音乐家·心灵的姿势
汤世杰
来源：南方日报
2002-11-21
|
|
|
|
 如今在街上随便走走，看见几个街头音乐家，已是常事。那天傍晚，我就看见一个，很年轻，２０多岁，站在一个街心花园旁演奏着。黄昏的光影如同世事，看不真切，一个自制的、架子鼓模样的东西挡着他，上面摆挂着几样乐器：二胡，口琴，小提琴，吉它，甚至有一个葫芦笙，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背囊什么的，像个货摊。
他正拉着小提琴，双眼微闭，长发飘飘，琴声却一般，在我这个稍微懂点音乐的人听来，好像没经过什么专业训练。吸引我的是他拉琴的姿势，微微前倾的身子，随着乐声，轻轻地摇、摆，很陶醉，也很潇洒，至少我觉得，他尽力让自己的演奏姿势显得优雅些。不停地，他用各种乐器演奏不同的乐曲。不管用什么乐器，奏什么曲子，他总是极力保持那种优雅的姿势，就像一个真正的音乐家，在音乐厅里，面对着上千名听众。每奏完一支曲子，便响起零零落落的掌声，他依然微笑着，用一个鞠躬，感谢他的听众———就像在舞台上谢幕。
架子鼓前的地上，放着一个不大的藤笸箩，我看到，里面有过路行人给他的一点儿零钱。一支曲子奏完，总有人走上前去，放进去一点钱，或多或少。就这样，我看见了许多“施舍者”的姿势———
一个老太太，牵着一个小姑娘，已在那里驻足倾听良久。年轻人奏完一支曲子后，老太太拿出一点钱，递给小姑娘，小姑娘慢慢走到那个小笸箩跟前，把钱小心地放了进去，那样子，像是奉献给上帝。
一个中年人从远处走过来，边走边听着那个年轻人的演奏，头还跟着节奏摇动着；眼看就走过去了，却突然转身，掏出几个硬币，举手想扔过去，随后又改了主意，径直走到那个小笸箩跟前，把几个硬币，像撒种那样地撒进了那个小笸箩……
一个绅士模样的人，走到那个街头演奏家跟前，对他说了几句什么，年轻的演奏家点了点头，微笑着，分别用小提琴、吉它、二胡和葫芦笙演奏了四支曲子。
这时，我想，该那个绅士模样的人付钱了————他分明点了四支曲子，不料他转过身，脸上挂着不屑的笑，器宇轩昂地，没事儿人似地扬长而去。
年轻的演奏家脸上僵了一下，却顾不上向那个绅士看上一眼，拿起口琴，吹了起来，姿势依然优雅。这回他不是站在原处不动，而是走到架子鼓前面来了———原来，膝盖以下，他的两条腿都是木头的。黄昏的光影如同世事，恍恍惚惚，但我清楚地看见，他吹口琴的姿势，依然非常优雅，双眼微闭，长发飘飘，琴声也更悠扬起来……
|
|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