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已经如此热闹:北京摇滚年终报告
来源:精品购物指南
2002-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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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到头,摇滚乐仍然还在地下混,几个以假唱并演唱假感情、制作假音乐的长头发偶像乐队仍然被认为是摇滚英雄。这一年,北京市不到10个常规的摇滚乐演出场地里,从年初关张的地下文化圣地“开心乐园”,到年底突然兴旺起来的“什么”和“起点”,加上农展馆就要开幕的“2002~2003《精品购物指南》迷笛音乐季”,不到1000场的大小摇滚乐演出,喂养了多少愤怒青年、方便面青年、打口青年和所谓地下青年。大约300支各式乐队还在排练,还在组建和解散,内部在斗争,在进化和分裂,老百姓探头过来的时候才知道,这暗流已经如此热闹。
先说场地长虹桥北小霸王过街天桥下的CD Cafe已经演变为摇滚乐演出基地,二手玫瑰在此迅速窜红;鬼节的大party居然有600人购票入场,而剩下的100多人进不去却还在门口聊天到半夜。对外经贸大学南门以西的豪运酒吧,算是音响最好的场地,每周数场演出,从唐朝到刚刚组建的日本留学生朋克乐队,都可以在此出现。电影学院北侧的莱茵河·声场只有半年的业绩,因为它终于被盘了出去,但这里以经营大牌摇滚乐队著称,那些不大牌的乐队也曾挨个在此战斗过。三里屯酒吧街南街的“河”,本是民谣和不插电演出场地,但却聚集了大批摇滚青年,以及各路民族音乐爱好者,一周有5天都爆满、高歌、Jam Session没完。而三里屯附近的藏酷新媒体艺术中心,则在艺术活动的缝隙中,安插了不少实验音乐、电子乐的演出,也算是摇滚乐的同盟。而臧天朔的有戏俱乐部,虽然没有什么演出,但爻释·子曰这支脚踩地下地上两只船的一线乐队,却把它视为家园。
还有那些几乎是义务做演出的组织,像专做中日朋克演出的日本人足力治男、痛苦的信仰乐队主唱组建的行动社(他们还把“行动音像店”开到了万圣书园里)、两个女大学生筹划的直接行动、英文杂志That's Beijing、专做别人不做的演出的Sub Jam·铁托工作室、电子乐和多媒体艺术的专家芥子园、军械所乐队吉他手发扬DIY精神的13音乐工作室,还有从石家庄杀过来的《通俗歌曲》杂志社……细数起来,北京近2000万常住、流动和三无人口之中,居然也有不少愿意死磕的。而死磕却仅仅是为了喜欢。如此简单。
这一年第3届迷笛音乐节成了中国青年亚文化的开端,几千来自北京和外地的年轻人,说着同样的俚语,带着默契的眼神,在香山附近迷笛音乐学校的草地上迎接了51支乐队的表演。8月的雪山音乐节,崔健促成20来支地下乐队在丽江演出,向公众,尤其是自以为是的小资和媒体展示了突如其来的兴奋。如果说崔健的悲哀,是他赢得了时代却没有赢得足够多的歌迷——喜欢崔健而不喜欢摇滚乐,这是一代迅速老朽的青年的特色——那么今天的摇滚乐队,尽管连崔健名下那些摇滚乐迷都无法尽数号召,但却以一个群体的形象,扩散成了一种生活方式、一种价值观、一种四处蔓延无法分辨身份的文艺青年集体。
“北京摇滚”的概念已经快要消亡,摇滚乐超越国界的本意,甚至催生了更多的多国籍乐队。从1997年开始陆续来到北京的外地乐手,基本上接管了北京摇滚乐、新音乐的主要舞台。北京籍乐队有脑浊、崔健、窦唯、超级市场、窒息、诱导社、爻释·子曰、沙子等等精英,而外地来的有舌头、王凡、痛苦的信仰、废墟、美好药店、木推瓜、暗夜公爵、FM3、野孩子、PK14、木马、左小祖咒、丰江舟等等重要角色,但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了1998年以来的对立。交流和融合,最终使地域和背景失效,他们正在以品位、立场和价值取向重新分化。
王凡的实验音乐、丰江舟的电子硬核、左小祖咒的另类抒情、舌头的半实验的重型摇滚、FM3的microsound电子乐、野孩子的新民谣、脑浊的朋克,正在成为崔健以后最具国际水准的摇滚乐或新音乐产品。而窦唯的高产则已经超过南方的王磊和北方的王凡,他的勤奋、低调和对音乐的热爱,帮助了他在环境音乐、即兴音乐和后摇滚方面的飞速进展。在爵士乐依然缺乏创作和锐舞文化陷入低谷的情况下,夏佳、顾中山、贝贝等爵士新人,718、Panda Twin、A4、DJ 翁嗡、羽伞等电子人才则为我们安抚了未来。
摇滚乐还在斗争和电工一样的调音师斗争,和不买票的观众斗争,和致命的音响斗争,和那些从来不听摇滚乐却喜欢品头论足的记者斗争,和摇滚乐自身的懒惰斗争,也和主流文化派来的、远离现场的、说好听就是好音乐的既得利益者斗争。如果没有斗争,人类怎么进化?摇滚乐,或者说一种喜欢跟创造力较劲的新音乐,作为一项永不成功的事业,正在北京的夜色中潜行并游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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