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笑寒获国际钢琴比赛大奖
北京晚报
2001-06-18 12: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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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岁扬威国际大赛
今天,远在德国汉诺威的王笑寒仍然像往常一样学习生活,接受记者越洋电话采访时语调十分平静。7天前,历时18天的美国第十一届范·克莱本国际钢琴比赛刚刚在美国得州沃斯堡市落下帷幕。20岁的中国青年钢琴家王笑寒作为最年轻的参赛选手,在与众多久经国际大赛沙场、先后赢得近20场国际大赛大奖的各国青年钢琴家的竞争中,一举闯入前6名决赛,并获得大赛决赛奖。这是近40年来我国钢琴家在该项大赛中取得的最好成绩。范·克莱本国际钢琴比赛的宗旨是发现和培养优秀的钢琴人才并帮助他们开创职业艺术生涯。获奖者和决赛者将分别获得2万或1万美元的奖金,所有前6名决赛者都将获得两年的演出合同,合同金额为7.5万美元至50万美元。
笑寒说,现在最让他高兴的是又见到了拉瑞,他在德国最亲近的伙伴———一只吉娃娃犬又从波恩表哥家回到了他的身边。这次参加国际大赛,除了选奏名家名曲外,笑寒还演奏了两首自己创作的乐曲,一首舒缓,是为回忆疼爱他的奶奶;还有一首欢快的乐曲,就是写给拉瑞,他的好伙伴。
“千万别叫我天才,我的成功是遇到很好的老师,再加上自己的努力勤奋。”王笑寒现在正在德国汉诺威音乐学院学钢琴、指挥和作曲,还要在德国度过三年的学习生涯。他说自己也很喜爱指挥和作曲专业,因此今后要终生与音乐为伴。
累计演奏6小时
昨天下午,从美国得州沃斯堡市返京的王笑寒的老师、同时也是这次比赛惟一的中国评委周广仁教授,在中央音乐学院琴房向记者讲述了刚刚结束的第十一届范·克莱本国际钢琴比赛的盛况。这次比赛选拔赛制极其严格。报名者必须首先获得资格认定,在提供艺术简历的同时,还要提交5场独奏音乐会节目单和5首钢琴协奏曲以便安排获奖后的音乐会。进入美国本土决赛的30名选手是从210名报名者被录取的132名选手中产生的,他们首先参加了在欧洲和美国7个城市举行的现场选拔赛,其中三位中国选手入围。这些选手在近20个国际钢琴大赛中获过大奖,选手水平之高、竞争之激烈,是历届比赛难以比拟的。
这次比赛曲目量大,范围广,堪称世界大赛之冠。除选拔赛50分钟的曲目外,30位选手将在初赛和半决赛演奏50分钟和75分钟的独奏曲目,此外,每人还将演奏一首钢琴和弦乐五重奏。决赛则开辟了世界钢琴大赛之先河:演奏两首钢琴协奏曲,一首古典,一首自选,并且连续演奏两天,以此检评演奏者的全面音乐修养。整个比赛下来,每位演奏者将累计弹奏超过6小时的曲目。
今日记者专访
王笑寒从4岁开始学琴,父亲一直在他身边。这次到美国比赛,也不例外。18天的赛程,像走了一趟地狱,又像一步跨越到了天堂。百感交集的父亲接受记者采访时,绘声绘色地讲述了山山(王笑寒的小名)比赛中的一些细节。
冒险
笑寒在初赛中战胜了自己。复赛他又把舒曼五重奏弹得很精彩,就连我这个外行都被深深的感动了。能容纳2000多人的演奏厅观众欢呼雀跃,山山连续返场多次,总被堵在后台签名、照相。赛后,评委周广仁先生告诉我,很多评委都被山山感动了。德国评委说:“他是真正的音乐家,真不敢相信他才20岁。”美国评委布莱斯勒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可以弹好巴赫、舒伯特、德彪西,怎么能把拉赫玛尼诺夫弹得这么好呢?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你看看,同他合作,乐团怎么成了克里夫兰交响乐团了。”无论评委们怎样评论,只有周先生和我才知道,在此之前,笑寒根本没机会合过一次乐队,完全是和他的老师在谱子上研究出来各种应对方法,以这种方法来闯范·克莱本,岂不是找死!能够过关,说好听的是有才,说实在的是撞大运,侥幸!
这次比赛,山山的演奏曲目有巴赫法国序曲、舒伯特奏鸣曲和德彪西前奏曲,此外还有两首自己创作的作品———他是惟一敢于弹奏自己曲子进入决赛的选手。在比赛进行一半的时候,有评委在报纸上发表评论,认为选手们选曲时有误区,专挑那些炫技的曲目,“他们以为我们爱听那些老柴、老拉的东西,其实我们更爱听些新鲜的、表现力更深厚的东西……”这间接地对笑寒的选曲给予了肯定。其实,现在想起还让人倒吸一口凉气,初赛胆敢选巴赫,敢弹自己的作品?有朋友开玩笑说:我要是法官(在英语中评委也有法官的意思),验明证身,拉出去毙了!
马路天使
进入决赛的激动还没过去,山山寄宿家庭的漂亮女主人就风风火火地赶到酒店,连说带比划地告诉我:快看《沃斯堡快报》的头版头条刊登出了笑寒的大幅彩照。是山山听到自己闯入决赛的消息时情不自禁高举双臂欢呼的场面,背景是富丽堂皇的巴斯音乐厅,照片题记:最年轻的决赛者。
“一夜之间”,山山打趣说:“我成了美国的马路天使了。”他说得不假,我连跑了几条街的报亭找这份报纸,均是销售告罄。后来实在没办法,溜进音乐厅顺走了他们的几份报纸,也不知是否该留下点硬币。
炼狱之苦
参加了多日比赛,山山显现出身体透支的迹象。比赛期间,山山寄宿在一个美国家庭,房东热情周到,可是吃的东西让中国人难以接受:有肉、有饭、有奶酪,但只能自己到胃里去搅拌,如此大的压力下,如此强度的比赛下,十几天连受心理、生理折磨,实在危险。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兰州拉面”馆,看到山山风卷残云般把一盘扬州炒饭和炸大虾一扫而光的样子,我的心底阵阵发酸。音乐是美好的,然而为进入这美妙的音乐世界,多少人在受着炼狱之苦。过五关,斩六将。临进入决赛前,山山的手又出了问题。他感觉右手酸痛,过了不久,右手不疼了,可左手又突然肿胀起来,触到琴键就疼。音乐学院的朋友们意见不一,有人主张放弃第二场,有人希望拼到最后。作为父亲的我,心中惶惑不安:我疼儿子,爱谁谁,不弹了。可再一想十几年的风风雨雨,到这份儿上就差一哆嗦了。
观众已经进场,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朱丽亚音乐学院钢琴系主任、评委卡别林斯基拍桌子了:“怎么能这样对待钢琴家呢?两首协奏曲连弹两天,谁受得了?”布莱斯勒不以为然:“告诉他,哪个钢琴家没坏过手,不弹他会后悔一辈子!”评委会主席说:“让他自己决定吧。”听到评委的意见后,山山落泪了,他拿起了演出服,强笑着看看大家说:“死也死在战场上吧。”人们总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可儿子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出奇的软弱和无能,我独自一人站在剧场外吧嗒吧嗒地抽烟。
再往后,就是周先生在演出刚一结束就从二楼评委席上冲下来和我拥抱,她含着泪说:“太棒了!比昨天还棒!有的评委都掉眼泪了!笑寒太不容易了!”我转身冲到后台抱着儿子任苦泪长流。(阎彤 马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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