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歌：我是电影界的一名长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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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凯歌：我是电影界的一名长工

2001-12-11 15:59:31

陈凯歌新片《和你在一起》日前由上海移师北京热拍，本报记者专程赶至剧组探班。12月6日，北京下起了鹅毛大雪，在北京外交部宿舍附近的一个老胡同里，陈红却在和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玩起了“感情游戏”，场面十分“热乎”。

据陈红介绍，她既是《和你在一起》的女主角，又是该片的制片人。由于《和》片是第一部由陈凯歌和陈红夫妇合作拍摄的电影，因此自从11月初开拍以来深受各界的关注。按陈红自己的说法，她在片中演一个“坏女人”--老是在家里用不同的名字给不同的男人打电话。记者探班的当日，陈红刚好在演“搬家后与小男孩的第一次对话”，由于附近锅炉的干扰，这出戏被细心的陈导在Cut了十几次之后才告完成。其间颇为搞笑的是，陈红内急要上厕所，也是在请示了陈凯歌之后才“得以成行”，看来陈氏夫妇工作与生活分得很清楚。

与《英雄》等剧组对记者避之不及的态度形成强烈反差的是，陈凯歌对记者十分友好。他在中午还请记者共进午餐，并对记者的下次探班提出了邀请。

“两年拍一部片”、“慢工出细活”……这些话都是谁说的？--陈凯歌。习惯了慢节奏的陈凯歌在面对新片《和你在一起》时却打破了“老规矩”：3个月内一定拍完，争取早日见观众！

“中国导演应该追求国际化”。这“口号”又是谁提出来的呢？也是陈凯歌。但当你在经过整整一天的搜索才在北京某个老胡同深处找到正在忙碌着的陈大导演时心情不要惊讶！

陈凯歌在拍完《温柔地杀我》之后迅速回国拍片，因为他要给自己的“国际化”理论重新定义。国际化不一定非要去好莱坞、去欧洲，电影只要拍得好，在哪都可以国际化。

两大原则都在更新，莫非陈凯歌变了？让记者始料不及的是，一向自称对媒体有抗拒心理的陈导如今却愿意与记者推心置腹地交谈：“中国电影的发展不仅要靠我们电影人，也要靠你们新闻界的支持啊，我们是一伙的。”啊？陈凯歌果然变了。

1、谈新片：韩国摄影师将带来新意

记者：《和你在一起》应该是你从英国回来后拍的第一部电影，能介绍一下吗？

陈凯歌：这是一部平民化的电影。我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民间故事上，没有太多的戏剧冲突，但一些经常发生在人们日常生活中的美丽或者残酷，却能在片中折射出来。

记者：其实这部片子的一个卖点是陈红饰演的风尘女子和一个小音乐天才之间发生的“不伦之恋”，你会把这种“恋情”控制在一个怎样的力度？

陈凯歌：陈红演的莉莉也和我们一样，是个靠挣钱谋生的人，只是她的身份有点暧昧，因为直影片结束，大家还是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我并不认为陈红和小男孩之间发生的是“不伦之恋”。陈红在戏中真正吸引小男孩的是她的美丽，此外小男孩人小没有妈妈，因此戏中的陈红对他的帮助无疑是一种母爱，他们的关系很复杂，但很纯洁。

记者：这部片子的另一大亮点是你首次与韩国名摄影师金炯成合作，并且动用了十几名韩藉制作人员和化妆师，你这样做想达到一个什么目的？

陈凯歌：韩国电影这几年很出色，有很多东西值得我们借鉴。金炯成是韩国最出色的摄影师之一，他拍过《武士》等电影，我希望他的镜头能给我的电影带来一些新鲜的东西。起用韩籍化妆师也有同样的动机，希望这片子能拍得更具时尚味道一点。

记者：电影开拍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对这些韩籍班底的表现怎样评价？

陈凯歌：非常出色，我和他们合作也很愉快。你们来前一天金炯成发烧到39度末，但他依然坚持拍了一整天连声都没吭，这让我很感动。另一方面我也会在拍片间隙与他们交流一些看法，因为我知道他们身在异国工作不容易。

2、评演员：我拍出的陈红不一样。

记者：《和你在一起》的演员阵容相当不俗，你能对他们作一些评价吗？

陈凯歌：王志文是我的好朋友，他演戏很稳重，而且很认真；刘佩琦则是一个天生会演戏的人，怎么演都出味道；至于陈红，我想可以肯定一点，我拍出的陈红会不一样。

记者：怎样的不一样？

陈凯歌：以前的陈红多半演的是古装戏，而且已经形成了一个固有的套路，我现在首先要把她的套路打掉，让她的表演尽量生活化。

记者：拍了这么多天，你对陈红的表现满意吗？

陈凯歌：满意。你看到的，她演得很认真，而且演完之后还会和我探讨。我想，她会越拍越好的。

记者：你会给陈红的工作戏路定位吗？

陈凯歌：这方面我会尊重陈红自己的意愿，一个演员就应该能演不同类型的角色。陈红她有好的外形条件，而且虚心好学，有上进的愿意，我对她很有信心。

3、谈变化：国际化和快节奏

记者：我记得你曾说过：陈凯歌要坚持走国际化的道路，如今你拍完了《温柔地杀我》就回中国发展了，这是否与“国际化”相矛盾？

陈凯歌：首先我必须澄清一点：国际化不是口号，它是一个很实际的东西。作为导演，重要的是把电影拍好，这并非一定要去好莱坞或者欧洲，只要坚持，在中国一样成。

记者：不少人都认为你的戏拍得大气厚重，但就是拍得太慢，入世之后电影竞争无疑会加剧，你会不会调整自己的拍片节奏。

陈凯歌：我会越拍越快的，《和你在一起》我一定在3个月内拍完，争取早日见观众。当然，我不会忘了“慢工出细活”的原则，在保证影片质量的前提下，再尽量提速。

记者：拍快了会不会影响影片的厚重感？

陈凯歌：厚重感那么重要吗？我在剧组从来就是一个很轻松的人，喜欢说笑，我希望我的片子也能给大家带来轻松和快乐。

记者：你在轻松的同时是否也试图反思，拍《少年陈凯歌》和《百花深处》你到底想说明什么？

陈凯歌：我只是为拍而拍，没有想那么多。我是一个冲动型的人，大事上随心所欲，只要喜欢就做。非要我说，《少年陈凯歌》是在批判我自己，但效果并不明显。其实我也明白，电影只是一种渲泄的好途径，不要指望它解决任何问题。

4、自画像：我是电影界的一名长工

记者：拍了这么多年电影，对自己的表现满意吗？

陈凯歌：我这人老实，还算满意吧。我一直认为，拍电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现在我可是越拍越麻烦了(笑)。因为我拍片上了瘾，然后欲罢不能，从此变成了一名“长工型”导演，看来我是享不了福了噢。

记者：当导演有成就感吗？

陈凯歌：我从来不是太在乎这个，因为我认为成就感在工作中很次要，重要的反而是工作之余的思考。

记者：但你不能否认名导演就是比别人权威，是不是？

陈凯歌：是的，我承认电影圈里是很阶级化的。但我明白，我只是因为过去而权威，我必须着眼未来。

记者：《霸王别姬》应该是你最好的作品，你有没有尝试去超越它？

陈凯歌：不想超越，也不能超越。因为我今后要拍的也许与《霸王别姬》完全不是一种类型的。

记者：但《霸王别姬》无疑是你的一个高潮，请问陈导，你能预料自己的下一个高潮会在何时出现？

陈凯歌：高潮？你指的是什么高潮(大笑不止)？这是个敏感话题，咱们找个机会私下说。

记者：从《卧虎藏龙》在奥斯卡得到承认以后，包括张艺谋、何平等在内的大导演都在跟风拍武侠片，你有这方面的打算吗？

陈凯歌：没有。不是没兴趣，一方面没有好的剧本，另一方面，我的制作班底不适宜拍武侠片。

记者：能谈谈今后的打算吗？

陈凯歌：活着。向生活学习，发现好玩的事--再拍。

南方都市报作者:宁佐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