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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红谈陈凯歌:我对他不但尊敬而且崇拜
李尔葳
  2002-01-10 19:57:56

 


    陈红和陈凯歌开始了他们也许早就应该开始的合作,开拍新电影《和你在一起》。这一回,陈红不仅是陈凯歌新电影的女主角,而且是他这部新电影的制片人。在成为陈凯歌的妻子之后,陈红所受到的关注不再仅仅因为她是一位演员。但陈红有她自己对于事业的另一种理想。

    在由陈凯歌的妻子而成为陈凯歌的合作者之后,陈红如何看陈凯歌?妻子眼中的丈夫和演员眼中的导演--这两种身份的陈凯歌有什么不同?2001年岁末,笔者在陈凯歌新片现场访问了陈红。--李尔葳

    陈凯歌永远是你给他一点钱放在口袋,叠得好好的,等这个冬季过去了,你把他的所有衣服拿出去洗或者拿出来晒时,你发现每一件衣服都有我给他叠得好好的钱,一动也没动。

    他的手机丢了无数个,有一天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说:“陈红,我们家电话号码是多少?”我说:“你开玩笑,你真的还是假的?连家里电话号码都不知道了?”他说:“我真不知道。”--陈红

    新电影酝酿很久

    记者:说说《和你在一起》。最开始凯歌看了电视新闻之后,你们俩对这个题材有没有探讨过?或者说:“我们可以做一个很好的电影。我们两人一起来做。”最初是不是有这样的想法?

    陈红:我们在很早以前就成立了一个公司嘛,也是做影视文化,当然也没怎么太去经营它,为什么?因为我们想:既然做这件事情,就要把它做好。我们做了很长时间的热身,所谓热身就是:我们投了一些钱在很多剧本上,大概有七八个剧本。当时这个题材取决于凯歌看了中央台《讲述老百姓的故事》里的一对父子他就坚定地认为他的儿子是一个小提琴天才,他要让他儿子找到最好的老师,让他儿子成功。就是起源于这样一个很简单的东西,当时凯歌蛮感兴趣的,他就想通过这样一个载体写关于父子之间的关系,其实我们当初想拍的不是这个题材,而是另外一个题材。可没有想到:这个题材是最早浮出水面的,而且让我们两个同时有那种:“哇!”心情很澎湃的感觉,很有兴趣把它拍成电影。

    这次凯歌去好莱坞拍米高梅的电影之前,我们重点就在培育这个题材。但是也经历了两年多,直到现在才开机,所以我们今年为什么要拍完呢?因为如果这个题材再不拍,搁得太久,你想诉说、想表达的那种热情就会减退,所以我们下决心:2001年的年底,这个戏一定要开机。在决定拍这个戏之前,本来他在好莱坞可以拍另外几个戏,但他都推掉了,当然也是因为那些戏的剧本他不十分满意,所以我们就过来拍这部戏。

    首次合作很自然

    记者:你现在演这个角色,是凯歌跟你说“我们两人一起来合作呢”?还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促使你们俩下决心终于一起拍一部电影,他做导演,你做演员?

    陈红:其实不存在下决心的问题,因为当时选定这个角色也不是因为他要跟我合作,他要给我找一部戏,还是这个大的题材,还是这个故事吸引了我们。直到最后有这些人物出来,一个、二个……他要考虑到演员,而我又是演员。我想他不会因为我是她妻子,就再合适也避嫌不用;也不会因为我是他妻子,就再不合适也都要用,因为我们的工作和生活其实是分得很开的,正因为我们俩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所以让我们的关系很牢固。我觉得这点是很重要的,并不是说因为影片里有一个有意思的女人,有意思的角色,所以要发展这个题材。我觉得还是因为一个故事,因为大家比较合适,不存在下不下决心或者怎么样。

    记者:那么,在剧本的创作过程中,人物有没有根据你本人的个性特点来修改?

    陈红:也不存在修改。因为莉莉(陈红在影片中演的一个人物)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物。比如当王志文、刘佩琪这些演员都定下来的时候,都要找到这些演员身上最有优势的地方,让他们和角色互相之间有一种靠拢的关系。

    最常谈论是电影

    记者:你跟凯歌合作有没有一种兴奋感?一起拍一部电影,而且这次的合作会比前面那部电视剧的合作更紧密很多。你自己有没有这样一种兴奋感?

    陈红:当决定要演这部戏的时候,我反而没有兴奋感了。因为我跟他在一起合作之前,虽然我没有做过他戏里的女主角,他没有做过我的导演,但是我们经常在一起探讨。像他拍《刺秦》的时候也是我陪着他,包括去米高梅拍那部戏。其实我们经常在一起探讨他所拍的戏。不是说之前什么都不谈,我们俩之间谈得最多的还是关于题材,关于电影。我们最热爱的话题还是关于电影的,而我的兴奋感反而是产生在我第一天拍完戏,因为我自认为很了解凯歌的工作方式和凯歌对电影的理解,我自认为我很知道。可是当我以演员的身份和他以导演的身份交流的时候,我就发现他确实是一个非常棒的导演。

    记者:你觉得跟他在一起是不是能产生跟别的导演完全没有的一种感觉?就是说他能激发你的很多潜力?

    陈红:我觉得这个我也不想说得太多。大家看电影就能看出来我们之间的合作会产生一种什么样的化学反应。我觉得还是有待于大家去看电影来感受这个话题。

    出国拍片感触多

    记者:据你的观察,你觉得凯歌在《和你在一起》这部戏的创意上、风格的把握上跟他以往的电影有多大的不同?

    陈红:我觉得相同的是:他照样很严谨。对一个通俗的故事思索得很深刻,就是说故事很好看,人物很精彩,也很可爱。凯歌会把这个故事拍得很好看,但同时他会有他的东西要表达。我觉得每个题材不一样,拍摄手法会不一样。《荆轲刺秦王》的题材和风格就是荆轲刺秦王那样的风格。我们这部戏毕竟是一个现代题材,所以风格肯定是不一样的。题材取决于风格,你不可能把我们现在这个故事拍成《刺秦》的风格,这是不可能的。

    记者:去米高梅拍《温柔地杀我》,他在那样一种体制下做导演,你感觉他的状态和在国内时有什么不一样?

    陈红:他们好就得学习人家的好。美国电影之所以那么发达,就是因为它已经成了电影工业,成了一种体制。我觉得他们是极其专业化的,导演从来就不用过问录音怎么样?顶多到最后检查。而他在国内,整个部门和过程都要盯着,在国外就没有那么累,各个部门都极其专业,而且不是什么人都能过来跟他说话的,这就是人家的规矩。除了男女主演,除了他的执行导演,灯光师都轮不上跟他说话。等级制度极其严格,划分得非常清楚,他就一心一意地想着导演的事。服装怎么样?景怎么样?顶多第一天开个会,说我要的是什么,服装是什么,要大的感觉。十五天以后,一复查,有什么问题他再讲,然后就不管了,不用每个部门他都去盯,去跟这是他拍好莱坞第一部戏,我觉得他感触比较深。好莱坞恰恰跟咱们这边相反,他们不要你去省钱,500万就要你给我拍出一个500万的戏来。300万就是300万的戏,你别把我500万的戏拍成一个300万的戏。4000万美金,你就得给我拍个4000万美金的戏出来,你别给我拍出个1000万,省2000万。我要你省这2000万干什么?我觉得还是整个体制不一样。这几点感触都蛮深刻的。

    全程跟随拍西片

    记者:《温柔地杀我》的整个拍摄过程你都跟着吗?

    陈红:我都跟着,后期我就回来了。

    记者:是带着孩子跟着的吧?

    陈红:对。

    记者:你觉得那种感觉对你来说是什么?

    陈红:我觉得很好。可能就是他的一句玩笑话,其实让我蛮有满足感的。他说:“哎呀,我说了一天英文,你在家简直太好了。”就是说有一个说中文的,让他完全很放松。我觉得这种支持就是你做一顿可口的饭,你跟他天南地北瞎扯几句。这可能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可是对于一个工作状态当中的人,尤其是在异国他乡,而且周围没有一个中国人,全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的环境来说,我觉得这一点点小的东西对于他来说都是一种缓解,都有缓解压力的作用。他经常会说:“有你陪着太好了。”我就觉得很满足。我觉得自己对他有这样的作用,我就觉得很满足。

    记者:你觉得《温柔地杀我》这部片子怎么样?

    陈红:我也不能说怎么样。美国原定是1月18日要公映。因为“9.11”,美国国内就推迟了,他们就把首映放在了东京,因为东京是全世界第二大电影市场。1月22日,230家影院要大规模的上映,这对凯歌来说是一个中国导演的片子能够在国外大规模地上,以前都是在艺术电影院放映。像《刺秦》是在225家影院放,这次是230家影院,也是大规模的,我觉得蛮好的。一个亚洲人去拍一部西片,上映的地区也是亚洲,美国境内可能要往后一点。

    日常生活不能自理

    记者:凯歌在《艺术人生》做的采访反应挺大。我看了两遍,我看到凯歌说了一个细节:说他去之前你让他换了一条牛仔裤。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来,你对他的这种关照和体贴,我觉得是无微不至的,而且非常细致。

    陈红:也没有细致,是他的粗心大意使我不得不仔细。他永远是你给他一点钱放在口袋,叠得好好的,等这个冬季过去了,你把他的所有衣服拿出去洗或者拿出来晒时,你发现每一件衣服都有我给他叠得好好的钱,一动也没动。他的手机丢了无数个,有一天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说:“陈红,我们家电话号码是多少?”我说:“你开玩笑,你真的还是假的?连家里电话号码都不知道了?”他说:“我真不知道。”还要我来告诉他。可能有些人听了都不会相信,但他只能集中精力去做一件事情,孤注一掷去做一件事情。

    我觉得是他太粗心了,完全没有能力、心思照顾自己,才逼迫着我不得不去照顾他。我原来也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我觉得跟他在一起生活,反而是让我变得比较细心,要嘱咐他:你要把钥匙放在哪儿,你的眼镜要放在哪儿,你别老丢眼镜,他的眼镜从我们结婚到现在丢了几十副了。你永远这样跟他说,但他经常就找。他说:“哎呀,我的剃须刀在哪?”我说:“就在架子上。”他一定找不到。等你一过去,你一下就能拿起来。有时候让我很恼火。我觉得反而是我变化很大,是他这种生活细节造成我不得不对他关照一些,比较细心一些。

    归根到底因为爱他

    记者:但是说到底,你还是蛮迁就他的这些习惯。你觉得这是出于一种对他爱还是你觉得他应该把精力放在艺术上,他所以他是这样也就这样了吧?

    陈红:爱肯定是有,底子是爱。跟他在一起生活,我觉得这年头已经没有人这样去做电影了。当我跳出来想,如果我不是他妻子,我会被他这种追求所感动。还是因为你会感动,所以你心甘情愿去替他考虑生活细节的各方面。在美国,他永远是:“回来了!”我说:“书包呢?”他说:“包?”就回想,怎么也回想不起来在哪儿。第二天,我就突然收到一个纸盒子,人家就把他的包放在纸盒里封好,工人就把它送上门来。我说:“这是什么?”我还以为是礼物,打开一看,是他头一天丢在人家公司的书包。经常是这种笑话,但是也习惯了,就是比较操心一点。

    不但尊敬而且崇拜

    记者:我觉得你对他的感情中有很多欣赏和尊敬的成分在里面,是这样的吗?

    陈红:是这样的。

    记者:以前因为凯歌的名气很大,你对他的那种欣赏可能是隔着一层的。但你在跟他生活了这么多年,而且有了孩子,两人应该是很贴近了之后,你的这种尊敬还能存在?

    陈红:我觉得我对他简直是崇拜。以前可能是盲目崇拜,不知道他怎样去拍一部片子。当你真正知道他怎么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我觉得可能就是崇拜了。   

 
来源:《南方都市报》 2002年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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