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阿杜实在很难。“怎么讲……不会讲……”“嗯……算是啦……”“差不多……”所有“……”都表示他正尴尬地看着我。如果我是别的女生,譬如欣赏他的丁小芹、江蕙等人,可能会被“电”到不行,但站在记者立场,我只想一头撞死。
6岁双亲仳离,青春期开始工作养家;阿杜有如此历练,理应圆滑精明,然而他却发展出相反的个性。人心越复杂,他就什么都不去多想,因此只能傻笑;环境越多变,他就以不变应万变,反正:“习惯就好”。所以他唱得那么沧桑,像是精淬所有生命的无奈与多舛于其中,然后再继续以闲淡态度过日子;这,也变成他的一种习惯了。
从阿杜在台北住的宿舍走到唱片公司,有一条不算长的路,路上有一家彩券行、一家“生活工场”和一家广东粥店。
阿杜每一期都会去买乐透,“有中过4个字,三千多台币”他满足地说。
他常逛“生活工场”,逛到“他(店员)一直问我要不要办会员卡,我就说好啊。”还有那家广东粥,阿杜早也吃、晚也吃,吃到老板父子跟他变熟人,还来参加他在西门町举办的签唱会。
习惯不变
阿杜一旦找到一个固定模式,不管是生活细节、处事态度、情绪感情,就会像电脑设定好了一样,不断执行下去。“蛮懒的?对,我蛮懒的。”他总是会重复一次我的问题:“习惯了,不太会喜欢改变。”
所以阿杜出片之前当工头,一做做了7年。如果以后没唱片可出了,回新加坡之后,他还是想到工地上班。“我小时候经过工地,很不喜欢,长大之后进了工地就知道,其实工作都一样啦,看适合哪一个,习惯哪一个……所以有些人就说,胸无大志,”阿杜迸出一句成语,感觉还蛮开心的:“还是没那个野心啦,妈妈就这样讲。”
他上一个女朋友也认识了7年,到台湾的时候,两人才决定分手。是什么样的女孩子?
“什么样的女孩子啊……很普通,很普通的女孩子啦……就很直接,一直会,怎么讲,跟我打小报告,会比较罗嗦啦。”
“我第一个女朋友是15、16岁交的,后来当兵的时候有复合。可能想到初恋的时候很不会谈恋爱,也没有对她好,想再试一下,结果还是……女孩子,怎么讲,太好的话就会要求要更好一点,会有那个占有心,之前那个(女朋友)就是,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啦。”
阿杜怕被“罗嗦”、怕被牵绊,但是又很念旧,又眷恋着“习惯”。他脖子上一直挂着的佛牌,就是前女友送的,“这牌很普通啦,就有纪念价值,戴了蛮顺的。也是习惯啦,”他咧嘴笑了:“习惯习惯!”
习惯浮沉
一旦习惯了什么事情,阿杜就像设定好的电脑程式一样,不断执行下去,懒得改变。
这么一位对变动与挑战敬而远之的人,却在2年前下了一个很大的赌注,决定离家背景,到台湾去当歌手。
怎么敢?好像突然生出一股神力的感觉。
“其实我不太敢……公司给我很大的信心,认为我有机会,就说服我,而且我在想,一生中只有一次吧……像是中了一个不错的奖,有机会接下来中大奖,蛮开心、蛮难得嘛。”
“我很喜欢唱歌,唱一些抒情摇滚的歌曲啦,也很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喜欢,听我唱歌。”
阿杜坐了2年冷板凳
阿杜是在新加坡被朋友拉去试音,而签下唱片约的;然而来台湾之后,他却坐了2年冷板凳。
“那两年期间都在学习怎么做艺人,就看电视,因为我之前不懂,娱乐新闻谁主持啊,就做功课这样……本来另外一家公司要发(片),他们就觉得我不够ready,不像歌星,怎么讲,就不被看好的意思啦。”
“拖太久了,我都快30岁了,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很好,本来想说到这边为止,回新加坡做(工头)好了,然后海蝶(现在的唱片公司)就来了。”
结果阿杜中了演艺乐透的头彩。第一张专辑全亚洲卖将近70万张,公司的年终奖金、员工旅游都靠他,第2张专辑一出,又立刻占据各排行榜前3名。
不过两年的训练没什么显着成效,阿杜依旧不会说话、一站上台就“皮皮挫”;他唯一学到的,就是演艺圈沉浮起落的游戏规则,变化,可能只发生于转瞬之间。
“搞不好第3张就没了,现在大家都……怎么讲,一接受也不会接受很久……会珍惜啦,不去想那么多。”
从原本不被看好到成为畅销歌手,阿杜一路走来始终如一,不擅言词的性格是局限,也是令人耳目一新的优点。
看了两年电视,阿杜学到演艺世界无常多变,一切都随缘。
阿杜看来男人味十足,其实蛮胆小的。他怕搭飞机怕得要命,偏偏遇上宣传期得全台湾赶场,随行的公司同事,都被他抓到“淤青兼凝血”过。“他还会研究什么款的飞机比较好坐,”同事说,阿杜急忙回应:“没有啦……就那个新的,引擎比较大啦……”
而他第一次到台湾,就碰上九二一地震,隔年又碰上三三一地震,简直是试胆之旅。“哇,吓坏了……新加坡没地震没台风,就比较安全,没什么事情,过一天算一天的,没有冒险。”
阿杜喜欢马来西亚
我问他是不是仍渴望冒险,他摇摇头:“不会啦,比较不会,我在新加坡长大的,也习惯那个环境了。”“不过我常在新加坡开公司那个很旧的车,去马来西亚的乡下玩,因为新加坡建筑物比较多,马来西亚那边就很多乡下,轻松轻松的感觉……老人的想法啦,”他不好意思地笑着,不像老人,倒蛮像小孩子的。
所以在台湾,阿杜最喜欢花莲。“花莲不错,不会紧张,怎么讲,这里大家都在竞争。”他说,自己最怕拥挤的地方、怕压力、怕别人唠唠叨叨,不巧这就是台北,就是演艺圈的生态。
“现在好多了。但很多地方还是不行,像上节目,要我动作太多,太活泼那种,我就不会动……还有要面对很多人……”他喃喃地说,不像在告诉我,反倒像在告诉自己:“还是不习惯,可以习惯啦,只是现在还不习惯……”
为了舒缓阿杜容易紧张的情绪,我们特别商借了同事的小狗Biru来“接客”。
结果身旁一干人等开心地对狗又抱又亲,阿杜反倒只有摸摸Biru的头,问着:“它是什么狗啊?喔…柴犬喔……”
“他真的喜欢狗吗?”同事疑惑地问我。
但以前在新加坡工地养了一堆流浪狗的阿杜,现在吃便当还是会留下鸡腿,在路上看到流浪狗,便停下车来喂。“淡水的狗最瘦,”他评论。
连爱狗也爱得这么含蓄,果真是阿杜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