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22日下午,当这段时间“饶赵案”的焦点人物赵忠祥出现在
离中央电视台一步之遥的梅地亚宾馆时,一群等候在那里的记者围上
了他。得知他是刚从台里做完节目后赶来时,记者向他抛出了“不上
班”的传闻,他笑了:“我现在上不上班你们不是都看到了吗?”
我们的话题就从他的工作谈起——
人活着得有“念想”
记者(以下简称“记”):您都这个岁数了,为什么还在坚持工作
啊?
赵忠祥(以下简称“赵”):按联合国的标准,我也是个老人,现
在都62岁了。我18岁进了中央电视台,现在都有44年了。中国人不是
都希望长命百岁吗——好死不如赖活着。人是个探知的动物,人活着
总希望有个盼头,有与众不同的丰富的“念想”,有这你就能长命。
记:那你的“念想”是什么?
赵:不管这世界有多么黑暗,你如果有了“念想”,谁也不会伤
害到你。没有念想,活着也是行尸走肉。
我的念想嘛,就是冬天吃点饺子,夏天吃芝麻酱凉面配黄瓜。朋
友呢,不在一起时互相挂念着,有事互相打个电话聊聊天。苏东坡说:
“千里共婵娟”嘛!其次,我在业内还算个画家,所以有时还画个画
什么的;第三个念想呢,就是去逛逛潘家园。比如说你看到一老太太
一身的土,她捡来的“古董”东西让我碰上了就可能“捡漏”——她
可能卖我10万元,但我却可能挣200万元——哎哟,其乐无穷呦!当然
这些事没发生在我身上。
记:那你眼前的“念想”是什么?
赵:台里分配的任务,我好好干呗!
“狗仔队”在身边搞事
记:您曾经担任过《新闻联播》的播音员、大型晚会的主持人和
《动物世界》栏目的主持人,对于这三种角色,您最喜欢哪个?
赵:都精彩!没法排谁是第一,三足鼎立。在《新闻联播》干时
我还是个小孩,做了一两年后就有了新闻情结,不知不觉地就是个新
闻人了,一旦发生了什么事,就会去追踪它,要问个为什么。新闻人
怕“平庸”。新闻工作者的道德观就是——你是个新闻的报道者还是
个制造者?
记:那你觉得在你现在的这场官司里,记者是报道者还是制造者?
赵:不好说,但现在有了“狗仔队”。当然了,什么“9·11”
啊,美伊战争啊,他们插不上手,所以就只能在周围人身边搞点事。
记:这个官司本来是法制新闻范畴,但现在基本上成了娱乐版的
内容,你怎么看?
赵:我没办法。我跟你讲个事儿:一个南方女记者曾在电话里说:
“你就是供我们娱乐的!”我说:“你混蛋!”
台风的中心是平静的
记:在饶颖这件事上,很多媒体把矛头指向了你,你怎么看?
赵:我只能说这是个现实,但我不认为存在就是合理的。我是个
越战越勇的人,古人说“除死无大事”,天没塌,地也没陷。毛主席
不是说过吗,小小环球,有几个苍蝇碰壁,我们难道不能学学伟人的
气度?只要你没打上门来,几个记者写点文章,一个女人泼点污水,
难道我就翻身下马了?开玩笑!
记:你现在的生活状态怎样?
赵:“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徐迟有篇文章里说“台风的
中心是平静的”,我既不看小报,也不上网,没工夫!所以外界的看
法影响不到我。
记:饶颖说你欠她3800元,并有欠条作证。到底有没有这件事?
赵:我不相信在21世纪、在皇城根儿底下、在我赵忠祥身上能发
生一件无中生有的事。我要用法律的程序来证明我是清白的。
记:既然觉得委屈,为什么在媒体上很少看到你说话?
赵:周围发生的事没有永恒的历史,我说那么多有意义吗?今年
发生什么事明年再提谁也不记得了。你们谁还记得当年我和张淋的官
司?
记:您的家庭生活现在怎么样?
赵:就这点事儿,就把我们家庭给打倒了?!这也太可乐了嘛!
饶颖现在开始“撕票”了
记:你认为这个“事”是个什么样的事儿?
赵:你要知道,世界上最简单的骗术是屡试不爽的。它既不是突
发事件,也不是新鲜事件。我认为这是“绑票”——不是“肉票”,
是“名声票”。
记:那你觉得这个“绑票”现在到了哪一步了?
赵:她开始“撕票”了!可是她算个什么东西,没两句话我就倒
下了?!
记:你认为你的朋友和家人支持你的原因是什么?
赵: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为我们社会、法律所不容的事,他们怎
么可能支持我?第一,他们了解我的为人;第二,没把这事当回事儿。
记:那你到底认不认识饶颖?
赵:我不认识她。她现在拼了命地想证明我们认识,但现在她连
这点都没法证实。
录音与合影都无法认定
记:您听过网上公开出来的那个“录音”吗?
赵:没听过,我不能证实那是我的声音。
记:可是你曾对媒体说过你受过她的电话讹诈,有这回事吗?
赵:她打过电话啊,还打到办公室呢。我们同事也接过。她说只
要100万元人民币就可以平了这事。我说:“你应该要150万元英镑,
外加一个司母戊大方鼎。”她把这对话录了下来,然后交给她的律师,
然后她律师跟我说:“我们就要那100万元就行了,那个司母戊大方
鼎就不要了。”而且他们还把这作为证据递交了上去!他知道那司母
戊大方鼎在哪儿吗?那可是顶级的国宝,现在在故宫里呢——你说可
乐不可乐?他们连幽默和讽刺都听不懂。
记:饶向媒体公开了你和她的“合影”,你怎么看?
赵:这张合影都没人认定是她和我一起照的,你怎么知道是不是
电脑做的啊?再说,我一年和人合影至少也有个10000张吧?难道我
个个都有特殊关系?而且我还是在报纸上看到她的形象的,遗憾的是
——我吓了一跳。
记:为什么吓了一跳?
赵:一个人怎么会有这种表情啊……
对法院立案感到委屈
记:你怎么看你的“对手”?
赵:我先声明,我的人权和尊严与别人一样是平等的。但是我们
的道德观和文化背景不是同一层次。
记:你怎么看待这场诉讼请求?
赵:我们的法律不应该保护非法的诉讼。你们要知道这世界上还
真有一种人张口就是假话。她文化不高,或者说她周围的人文化不高。
据说那张欠条是这样写的:“赵忠祥欠饶颖的治疗费3800元。”先不
说这张欠条是真是假了,首先这个“治疗费”的说法就是非法的——
—病人和医生个人之间结算“治疗费”是违法的。哪怕它存在,法律
都不应该支持。
记:这起官司你抱着什么样的态度?
赵:只要我一息尚存,我一定要追查到底!
记:你有委屈吗?
赵:有,就是——法院竟然立案了。我给你打个比方:假设我们
打麻将,我输你3000块,但我身上没那么多钱,于是我写了张欠条“
欠某某3000元赌资”,那么你拿着这张欠条到法院告我,法院还竟然
给你立案了!你不觉得委屈吗?这本身就不应该被法律支持的嘛。
饶颖说的话是负数
记:饶出示的“欠条”复印件是不是你写的?
赵:复印件我这也有,在交换证据时,我一看,临摹我的字,胆
大包天!她根本就没见过我的字!我现在就等着她拿出原件让我请求
笔迹鉴定呢。
记:你觉得她跟你不依不饶的心态是什么?
赵:那你们媒体的心态又是什么?我的设想是:跟名人干一仗,
是不是就会出名了?比如说,她要被邻居打一耳光,你们会报道这件
事吗?会接她电话吗?不是所有的外来妹都能像饶颖这样“闪亮登场”
的。
记:既然不认识她,为什么要接她电话?
赵:我是个名人,很多说自己是记者的人都会给我打电话。但我
并不能判断对方到底是不是真记者。如果是陌生人打我电话,出于礼
貌,我也会接的。
记:据说,那段录音说到了特别隐私的地方,你听过吗?
赵:我没听过,但我看了网上整理出的文字。比如说有写“你怀
孕时流产是你丈夫陪你去做的……”我不知道谁是她的丈夫,也不知
道谁怀孕了。我都好奇录音里的这句话是谁说的。
记:你觉得对方的话真实性如何?
赵:没有一句话是真的,都是负数了!她不但骂我行贿,还说中
央某首长行贿——这个人傻到说我和张淋打官司时,我买了价值50万
元的黄胄的画送给中央某首长,所以我赢了官司。你说傻不傻?再举
个例子,有天半夜她来电话,先报时间:“现在是×年×月×日×时×
分,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你现在该还我钱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她啪就把电话给挂了,然后把这个作为我欠她钱的证据之一,交给了
法庭。
名声并没有面临危机
记:你觉得你的名声面临危机吗?
赵:我的名声不需要挽救。我不觉得对我的生活、名声有什么影
响,老实说我和她没有这回事。再说了,这事儿对名声很重要吗?
记:从“张铁林案”中的周璇到“黄建中案”中的张钰,再到你
这个案子中的饶颖,三个女人的共同点是她们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
女人,你怎么看?
赵:要说戴安娜王妃找我闹绯闻,你信吗?——可惜她死了。
记:媒体现在特别热衷于你这事,你觉得是什么心态?
赵:对于这件事,我就三个字“莫须有”。媒体这么做是媒体的
寂寞,其实反映了伦理的碰撞。一方面它对公众人物要监督,另一方
面又不分青红皂白大做特做。这反映了媒体的悲哀。
这事越炒越热越炒越歪,我觉得心态是这样的——今天我说了一,
明天另外一家媒体一看你出了一,那我就写二吧;后天再一家媒体一
看你们都出了一二没事,那我就写三吧;第四家一看,你们一二三都
出了,我就写个一加二加三吧。于是就有了我和王富是同性恋的“新
闻”。我是什么恋我自己不清楚吗?你怎么会知道,难道我和你搞过?
记:这些话的来源好像是饶颖……
赵:她一会儿说我是同性恋,一会儿又说我是异性恋,这不太离
谱太荒诞了嘛——这不是精神分裂是什么?
感慨世态炎凉
记:你觉得发生这件事是名人的悲哀吗?
赵:我个人是弱势群体,名人的名是为公众服务的,一旦出了事,
你看谁会出来保护你?
记:听上去好像有些世态炎凉的感觉?
赵:难道不是吗?!这件事要是发生在他爷爷身上,他一定不会
报,但一发生在名人身上,媒体就一哄而上。
记:假设官司的结果不利于你的话,你会怎样?
赵:假设我老赵输了,欠了她3800元钱,我就万劫不复了吗?!
记:饶颖公开了一幅金鱼图,那幅画是你画的吗?
赵:我先说个常识,一般国画要送人,一定会有题款,有上款、
下款说明谁画的送给谁,还有作者的印章。可她那张所谓的“画”四
周空白,这算什么呢?徐悲鸿送她老婆画,也要写上“送蒋碧薇雅正”
之类的字样,一个没有落款印章的“画”充其量也就是一张废纸,能
说明什么?
再说了,我只画驴不画鱼。我的老师是黄胄,他是“驴贩子”。
记:出了这件事,你觉得最伤心的会是谁?
赵:是那些看着我走到现在的老同志,他们会伤心。我也算一个
时代的符号吧,我和这个时代是水乳交融的。(肖执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