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五和小三是邻居，新建的房子挨着新建的房子，房前一片开阔，
无遮无拦，远离老村。
两家之间仅有一堵墙，不高，站在院里可以看到邻家。乡下人邻
里关系十分好，阿五家和小三家关系更好。比如谁家做了稀罕的，必
隔墙送过去一碗尝尝鲜。村里人说：阿五家和小三家好得似亲兄弟。
俗语说哪有牙不咬腮帮的时候。后来，果然应了这句话，阿五当上了
村委会主任，听说小三在背后说了许多坏话，阿五不理小三了。小三
以为阿五当了官了不起，最终两家恶狠狠吵了一架再不往来。
两家的院墙加高了，上面插上了碎玻璃。
墙是阿五垒的。玻璃是小三插的。两人瞪着牛眼，都戒心大存。
一堵墙使两家关系变远。比如，菜炒了，突然想起了没有盐，往
常只须隔墙喊一声，隔壁邻里便送来。又比如，村里收电费什么的，
一家捎去即可，现在不行了，屁大的事，也得自己跑一趟。
孩子上学了，离学校很远。阿五送女儿出门，小三送儿子上路。
他们不管大人间的矛盾，一上路便手牵手上路了。阿五看着小三，小
三看着阿五，虽不言语，脸却红了。
一堵墙拦不住孩子。隔着那堵墙，便能听到孩子的声音，声音在
墙两边回荡，越过大人制造的障碍。“磊磊哥，俺爸不让俺跟你玩，
唉，他是坏人。”“不，俺爸也是坏人。”“那，咱把墙推倒吧。”
“好，慧慧，咱推墙。”
两边同时响起刨墙的声音。
墙倒了，墙两边不再是两个孩子了。阿五一头汗，小三一头汗。
还是女人会打圆场，“他大哥，快过来，你们兄弟俩喝两口。”
阿五和小三点了点头，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