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乌鲁木齐路的延伸线上，你会置身于不同的商业
氛围中，建筑空间极为前卫感的画廊和设计廊，分布在他们周围的是
几家小画廊。也许是有感于画廊带来的艺术氛围吧，明星张信哲把他
的店开在了这条路上，三千院，一个如清茶一样恬淡的，却时尚感十
足的店。整个上海的商业感觉在这条路上都能找到对照：小资、迷人、
让人舍不得放下，却又兴奋不起来。
　　其实开始写这篇小文的时候，刚刚在看一本书。有意思的是，这
本书和我要侃的事情着边不少。本来就是一个闲人，也懒散惯了。书
是多年前的红书《老照片》精选本，“尘埃拂尽识名人”，那是我父
辈都还没有出生前的照片，看起来还真有点意思。书中提到了一条上
海的马路，在当时似乎是一条红极一时的街道———乌鲁木齐北路。
那是一条和使领馆有着无数关联的街道，姑且称之为街道吧，因为现
在已然是一条环境极幽雅的马路了。除了领略老上海隐约的风情之外，
还能感受一番现代“小资生活”的境遇。
　　作为上海的中心区域，这条街的地理位置相当优越。绵长地横贯
上海中心地带，自然也就成了名街了。街道的两侧有许多有趣的店铺
和餐厅，我是那种不太喜欢汉奸或者假洋鬼子的人，除非哪天我自己
变成汉奸或者假洋鬼子的时候，可能会改变看法。一口夹生的洋泾浜
英语，直接可以让人听到叫120为止。话题好像扯远了，就是在这条
路上，你可以叫好几次120，因为这是洋泾浜英语的发源地，直到今
天还是如此。
　　这里的环境相当好，夹道法国梧桐木，你不必为书上的绒毛和毛
毛虫发愁，因为早晚都有人打点、整理，谁让这是洋人的聚居地呢。
夏天清凉无比，秋天诗意浪漫。颇有巴黎名街风韵。从街的北头（当
然并非正北，因为上海的街道基本上不正）悠闲地漫步，一些著名的
建筑和风情如同画卷般漫漫铺开（这里并非慢慢，因为那时你会没有
目的，而且，时快时慢，没有节奏可言），首先，几处风情小调是一
定要看的。一个是卖藏饰的小品店，名字依然忘却了，记不住，大约
在海莱画廊的南侧，老板是一位小姑娘，上海戏剧学院毕业的，不想
受约束，自己又喜欢旅游，所以，就将异乡风情带到上海来了。很多
银饰品粗犷不羁，和细腻柔弱的风格大相径庭。店面倒是修饰的略有
江南韵味。前三都是由手织的的蓝色碎花鲁锦悬挂拼接成的，这是店
里的展示品，并不出售，那是山东的粗犷，比起藏饰的粗糙又要好得
多。
　　对门是一个全新的建筑群，这里有个很有名的画廊，叫“海莱”，
老板是一位颇有水准的画商，以经营当代艺术家的作品为主，画廊的
设计有典型的简约主义风格、整体空间干脆利落，巨大的墙面对于悬
挂大幅作品毫不费力。而且，有足够的空间来让你自由欣赏。油画、
版画、装置，主人苦心经营的东西，都是现代国内艺术家的经典力作。
在这里除了当代中青年艺术家的作品，你甚至还能找到著名版画大师
赵延年的精品。不定期地在这里你能遇上不少聚会，各国领事馆总领
事和上海社交界的名流，这是一个新上海版本的私人沙龙。因为，上
海的文化精神一直在延续以往的情愫。
　　海莱的周围林林总总地开着许多设计廊，这是完全后现代，工业
时代的产物，那种消费品完全是工业时代设计的高端产品，精致到一
个由苍蝇拍构成元素的摆设。一件精美的陶瓷，它是以现代艺术的手
法制作的艺术品。一个普通的虾篓，当然只有在江南才能看到的古典
手工艺品，在这里依然已经是一个装置了哦。那种透过细细的竹丝散
发出来的水的痕迹，依然凝固在每一个交错的编结上。
　　一路走着，好几家设计店廊，还有些许小店零零落落散在街的林
阴间隙里。有家画廊———似乎是销售装置及现代抽象油画作品的，
居然看到毕加索的复制品，来自巴黎的原作复制，陈逸飞的早期作品，
以及陈丹青与艾轩的画作。不知道主人是如何来料理这一切的，看店
的是一位懒懒的老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价格，连毕加索是何人都
不清楚，很有点意思。店面是一个近L型的单层建筑，内部空间不太
大，除了上述的画作就只有几把柔软的沙发和一个简单的小几子，偶
然间瞥到墙角有一尊唐代的佛像残躯，老伯说这个不卖，是为了点缀
的。我着实吃惊不少。
　　不觉间，到了一个街道的拐角，朋友提示说，可以去张信哲的店
看看。对于流行歌曲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对于这个喜欢收
藏古董的歌手来说，我觉得他的店或许值得一看。
　　离街角没几步远，便可以看到三千院的门面。三千院到底是什么
意思，我从来都没有问过这里的设计师，朋友猜想说是隐语———后
宫佳丽三千吧，大抵如此？权且笑笑而已。那是一个用玻璃和木头构
筑成的建筑物。在这条绿阴满地的小斜街上，一点都不张扬。玻璃上
部的木头是主人从江浙一带搜罗来的，都是古董，至少也有百年的历
史，这些木料的质感相当好。只是不知道设计师做的那个临街的斗拱
有什么含义，因为这种结构实在没道理，或许只是装饰罢了。店里的
设计也体现出细腻与精致。餐桌的摆放，空间的曲折，楼梯的墙面完
全是一个体情趣的展现。坐在老地板的藤椅上，临街的风景与面前的
清茶一样恬淡。店里不会有太多的人来打搅你的安宁。如若是雨天，
那就是你融入江南的绝好机会了，那种檐角的雨线着实让人迷恋。
　　上海人有一种天生的自恋情结。有个好友曾经说过，去上海的书
城，看见满满的几柜上海书专柜，名字都是极度自恋的。我不太有相
同的看法，因为这个和上海的文化传承有关。上海是一个奇怪的城市，
我觉得现在的上海人有种没落的贵族气质。因此，城市文化的特征并
没有太离奇的表现。
　　离三千院并不太远的地方有一家餐厅，环境也相当不借，开始我
们甚至没有找到开门的地方，这是一个典型的南方庭院建筑，有那么
一点恋旧情节，又不是很彻底。但是，用现代的手法表述老板的个人
审美情趣，或者设计师的情趣恐怕还是到位的。
　　院内的环境处理基本上运用了竹子，芭蕉等传统元素构成，而室
内设计则运用了大量的玻璃，金属等现代元素和符号。整体感觉并不
唐突，反而给出两种异样的感受，倒是有几分小聪明。来这里的人，
大多数不是上海本地的人士，讲究那种做作成习惯的生活方式，难怪，
这条路的文脉延续在这里表现得尤为突出。
　　渐渐地就要走到这条路的尽头了，和衡山路的酒吧区域就并接上
了。这时不由地产生出一股迷惘，向左拐，是衡山路上的酒吧，那些
遮阳伞像绿色的巨大植物一样沿街在路的一边，喝冰啤的人慵慵懒懒。
很想也坐下去要一杯咖啡或柠檬冰茶，缓缓地轻轻地聊一聊这下午的
心情，随即，又把脑袋向右转去，是淮海路的商业街，上海的小店总
是吸引人的，何时何地，不管何种心情，想到明天要参加一个有意思
的派对，不如去逛逛小店，讨些奇装异服回来再去人声鼎沸的巴黎春
天......一路下来,竟有些迷惘了,不知该向哪里拐,过哪种方式的下
午。
　　于街道，我的确觉得有很多可写的东西，但是，在上海这样一个
永远也无法让自己真正兴奋起来的城市里，或许也只有在这种小环境
里，才能小小发泄一下吧。
　　（汪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