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9-02 15:28:00 作者: 来源:大众网—齐鲁晚报
杨海洋
母亲的病越来越重,多年的老气管炎和肺结核病又犯了。医院的片子上显示,母亲的肺功能已很差,双肺炎症累累,结核斑斑。稍一激动或稍一挪动身子,便咳嗽不止,憋得喘不过气来,大口大口的黄痰咳个不停。
像往年一样,天一冷,母亲便卧床不起。因为母亲喘得厉害,早已不能躺着睡觉,只能披着棉袄坐着睡。甚至有时候跪着。别的东西早已吃不下,只吃几片饼干勉强维持着。两条腿萎缩得像两根麻秆儿,整个人瘦骨嶙峋。这几年又得了老年痴呆症,大小便不能自理。我去看她时,她跪在床上,头垂在枕头上。我喊一
声“妈”,母亲懵懵地应了一声,却没抬头。
这些日子,七十四岁的老父亲一直守在母亲的身旁,连买菜都是匆匆去匆匆来。因为母亲一旦喊不着他,就认为人都走了,就爬下床来要往外走。
每天晚上,母亲阵阵剧烈的咳嗽、吐痰、大小便以及半夜不时的惊呼声,把年迈的老父搅得精神不振,体力不支。于是,我向单位请了假,把母亲接到了自己家里,我想该是自己孝敬母亲的时候了。
我把母亲的床铺上干净的床单,再铺上几块尿布,冲上热水袋,盖上羽绒被。母亲像三岁的幼童一样看着我问:“我这是在哪里?”我同样以哄小孩的口吻反问她:“你猜猜。”她说:“在俺妹妹家吧。”望着苍老麻木的母亲,我心凄凄然。母亲卧床不起,我便请医生上家里来给母亲挂吊瓶。在医生打针之前,我必须给母亲冲上两个热水袋。一个放在被窝里,一个放在扎针的手腕旁。母亲咳嗽起来,大把大把的黏痰往被子、枕头、棉衣、帽子上乱抹。我准备了一大摞废旧报纸,剪成不大不小的四方状,放在母亲的枕头边。母亲年纪大了,血管极脆,加上神志不清,扎针的手不是往被子里伸,就是摸耳朵、拿东西,稍一动弹就鼓针。我一手握着母亲的手臂,一手拿着小方纸给母亲接痰,高度紧张、身心俱疲。最难挨的是夜晚。为照顾母亲,我穿着毛衣毛裤,和母亲一头睡。每当我刚刚躺进被窝里,把被子掖得密不透风时,忽听母亲“咳”的一声,我便“腾”地坐起来,飞快地拿起枕头旁的方纸,一边喊“先别吐,先别吐”,一边就把痰接在纸里。待我刚放松一下重又躺下迷糊时,“咳”的一声又让我飞跳起来。有两回,我实在困极了进入了梦乡,她要么把被子全揭开,露着两条腿说“凉快凉快”;要么爬到地上,把大小便抹的到处都是。
就这样,我白天洗衣、做饭、看着母亲打针,晚上起来十几次,直熬得我面黄肌瘦,眼睛血红。安稳地睡一觉已成了不敢想的奢望。
尽管我早已做好受苦受累的准备,可真正到了这份儿上,我的确感到了度日如年。
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看护和治疗,母亲的病终于有了好转,脸色也红润起来,高了兴,还打着拍子唱“六月里呀,满坡草儿青呀,八路攻打沂水城,不等到天明”。看到这些,我感到由衷的高兴。
在过去艰难的岁月里,母亲为抚养我们兄妹,倾尽了全部心血,其中的关爱也不是能够用文字表达的。记得我参加工作了,母亲还曾顶着炎炎烈日,步行好几里去给我送吃的。有时送一块鱼,有时送一碗水饺,有时送几块鸡肉。天冷的时候,母亲又冒着呼啸北风,去给我送棉袄、棉裤。那时我年轻气盛,对母亲的舐犊之情往往不屑一顾。现在想来,我是多么地浅薄无知。好在,我还有这样一次机会去修正、弥补对母亲的愧疚,好在,还有这样的时间让我去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守候着这片孝心。想至此,我心又欣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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