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记忆 六十年前的扎耳朵眼儿“手术”

    □刘清洲

    耳坠是妇女头饰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要想戴耳坠，必须先扎耳朵眼儿。扎耳朵眼儿的方法古今不同。现在一般都是激光打洞或是手术穿孔，快捷方便，但少数人会留下局部感染、疤痕形成等后遗症。在六十多年前扎耳朵眼儿，有一种行之有效的土办法，这种办法用句时髦的话来说，就是更加环保低碳。

    旧时候，妇女在少女时期就开始为戴耳坠准备扎耳朵眼儿了。这种“手术”在中国北方必须在隆冬时节进行。因为那时只有冬天才能有冰，有冰才能冰镇“麻醉”。我的故乡是鲁西北的武城县。这里四季分明，到冬季滴水成冰。扎耳朵眼儿时的麻醉用冰可以说是俯拾即是。常常想，现代的冰冻麻醉可能就是起源于我们中国。

    当时，我奶奶会扎耳朵眼儿，当地的很多女孩子都在父母的带领下，来我家找我奶奶扎耳朵眼儿。我的邻居是个姓蔡的大户人家，他家有个叫小娟子的小女孩，有一年冬天的一个晚上，在她妈妈带领下来到我家，请我奶奶给她扎耳朵眼儿。那年她11岁，我9岁。我看到奶奶先从院子里的水缸中捞了两块冰，敲打成枣子大小，然后把冰分别放在她的耳垂两侧，冰冻耳垂。当耳垂被冰冻得麻木无痛感时，奶奶又将两粒绿豆分别放在冰冻后的耳垂两侧，用手指慢慢持续地捻压豆粒。这时被冰冻的耳垂上的肉就会被搓开，耳垂就会被捻压得很薄。于是，奶奶顺势将提前穿好棉线的大号缝衣针在耳垂最薄处迅速穿过，然后解下大针，但是要把棉线留在耳孔中。当两侧扎完后，奶奶说：“好了，不疼吧。”小娟子喊着说：“不疼，不疼。俺还要扎个眼儿！”奶奶说：“哪有一个耳朵扎俩眼儿的？”她仍坚持说，要扎，要扎。她妈拗不过孩子，只好说：“大婶，这孩子就好出洋相，您就费心再给她扎吧。”就这样，小娟子的每个耳垂上有两个眼儿。

    奶奶说十天以后把线头抽出，换上一段铜丝或银丝就行了。一个月后再戴上可心的耳坠。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半年后小娟子与家人逃难去找在青岛混事的父亲，从此再无音信。无巧不成书，去年我去美国探亲，在一个山东同乡会的聚会上，偶然发现一个耳垂上戴着两个耳坠的老太婆。在美国一耳多坠的人大有人在，不过那都是中青年妇女。我疑惑地向前探寻，这个戴着两个耳坠的老太婆竟然是乡音未改的小娟子！当时我们两人都惊讶得目瞪口呆，随之相拥而亲！

    据传，古代的妇女戴耳坠不光是为了美，让妇女戴耳坠也是为了对她们束缚和限制。那时用三从四德来管束妇女，女孩家要笑不露齿、目不旁视，于是就在妇女的耳垂上加上一段下垂的小链子。当你东张西望时，这小链子就会同步晃动打你的脸，达到警示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