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丽川 有一天睁开眼,发现到处都在建楼,到处都在装修,到处都是奔 赴“宜家”的有追求的人。“宜家”搬进我家,沙发是批量设计的, 餐桌很有集体品位。该干点什么?请同样格调的朋友来开PARTY:时 装、红酒、德式熏肠、法式奶酪……该听点什么?自然是JAZZ。再谈 点什么?福柯杜拉斯王家卫《一一》DV时代罗大佑演唱会美国现代舞 团……请任选一个。此刻夜凉如水,灯光摇曳,歌声迷离,比“宜家 ”更商品的是氛围,比小资更情调的是文化。 曾经东方的达官贵人豢养文人骚客,莺歌燕舞之后,吟诗赋词是 不可少的;曾经西方的贵族们在酒足饭饱之后,优雅地点点头,早已 洗净双手的宫廷作曲家,就立刻启动琴弦,奏上一曲文化甜品。不管 艺术家们愿意不愿意,也不理会他们的初衷,他们的作品注定成为某 个阶段的休闲产物;大多数人,只需要艺术的娱乐功能和格调功能。 不仅仅是点缀——文化如同时装,必须披在身上披成另一层皮肤;这 层皮肤书写着人们的身份。 一部分人能过上小资生活并开始注重情调,这无疑比从前好上千 百倍。然而,艺术的尴尬处境亦随之日益明显:全民素质的提高,生 活的富足,使得艺术作品拥有了更多的观众;同时,如同“宜家家居” 培养和满足了人们的机械化品位,艺术必将打磨得圆滑精致以便登堂 入室。当艺术只与情调有关,艺术家的创造力和批判性就只沦为了情 调的调味品。喝着红酒嚼着牛排满脸忧患地大谈非洲灾民在我眼里是 恶心的,就像一个明明只爱看时尚杂志的女人偏要满口的杜拉斯。而 杜拉斯确实是注重文字的情调的,正因此在我看来她还算不上一等一 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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