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飞记得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人,皱起眉头正想,蓝金子小声提示:“Policeman(警察),我最讨厌他了!一身的俗气!”“对,好像是市公安局三处的处长吧?”“靠拍我老爸的马屁,前些时提成副局长了!”蓝金子道,“他可有钱了,他内弟做生意,天方夜谭、天上人间好几家娱乐城、夜总会,还有天马大酒店都是他家的。呵呵,对了,前些时让你一‘捣乱’,天方夜谭停业整顿了!”“难怪他直瞅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萧云飞笑道。忽而悟到什么:“刚才你说什么,天马大酒店?” “天马大酒店。就是前些时有个女人跳楼自杀未遂的那家宾馆。” 萧云飞不再说什么,陷入沉思。难怪某些人不敢公开赵巧珍的死亡真相:如果她真是“非典”,那谁还敢去“天马”下榻?当然这背后可能还有更深的原因。 蓝市长送客回来,引萧云飞进了书房。蓝金子也跑来听两人谈话。先是聊家常,萧云飞告诉市长他家在C县,姐姐早年从护校毕业后留在鹭城工作并成了家,父亲死于1990年7月的C县矿难(这时他看到市长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母亲身体还好,跟大哥一家生活在乡村。 但接下来的谈话并不顺利,市长坚持认为“非典”绝不能“轻率”地报道出去,这会破坏稳定的大好局面,鹭城大学范教授的染病,已经引起部分学生的混乱了,如果一上电视,那全市都会乱了套!他已经指示几家大医院成立专门的“非典”病房,等控制了疫情,再向人民群众交代也不迟! 萧云飞则认为绝不能采取这种“外松内紧”的办法。他说,我们正处在信息时代,全球信息的传播能力和渠道空前通畅。这对领导人处理危机的方式也提出了全新要求。如果还墨守成规,抱着传统方式不放,其后果不堪设想。他认为,应该向社会公布真实的疫情,让大家提高防范意识,同时采取一系列有效措施…… “年轻人你不懂政治!”蓝市长脸上明显地不高兴了,“我可不想在我任期内,给上级领导添心事,惹麻烦。” “最大的政治应该是向人民负责,而不是向领导负责。”萧云飞也是忍无可忍了,但看在蓝金子的面上,他是极力压低声音说的。但这也足以把蓝市长气得脸色发青了。蓝金子乖巧,拦在两人中间笑道:“主持人宣布:辩论双方暂时休战!——天不早了,爸,你也该休息了!有事明天再说吧!我送客,我送客!”赶在他老人家下逐客令之前,扯萧云飞下了楼。 小鱼儿接到母亲电话,匆匆赶回家。她很少回家,除非母亲有事叫她。自从父亲出事被调到药房后,她感觉父母的关系也发生了变化:原先两个人挺好的,如果母亲做饭,父亲肯定在帮忙择菜;母亲洗衣服,晒衣服当然是父亲的活儿。可有一天,她从学校回家后,突然发现两个人分居了,父亲在书房里铺了一张床。她问母亲为什么。母亲只是淡淡地说,我有点儿神经衰弱,有点儿动静就睡不着。你爸爸呢,又添了打呼噜的毛病。年纪大了,各睡各的也好。小鱼儿不再问了,但心里觉得不对头。他们很少说话儿,也不再相互帮忙干家务了。有时她回家,会发现,两个人各在各的房间里,母亲看书;父亲呢,一个人站在窗前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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