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钱!”陆医生像是被火烫着似的跳起来,“拿回去,拿回去!” “好,好。钱我先收着。事成之后,一并再付费!”那人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头“我警告你,如果你敢报警,我就杀了你全家!萧云飞得罪了我家大哥,让他损失惨重。这不过是小小的报复而已!”那男人说着,朝高高的围墙一溜小跑,幽灵般地消失了。陆医生站起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好像是个噩梦,但上衣口袋里那支小针剂却是实实在在的。 第二天,陆医生查房时,萧云飞仍在昏昏沉沉地睡着,陆医生拿听诊器给他听胸音,望着那张因发烧而赤红的脸,心里的旧伤疤又霍地被揭起。他至今还记得突然看到自己不光彩的出现在电视上的那一刻,他跳楼的心都有!三年了,耻辱的感觉已经渐渐麻木了。他知道他为之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他恨过萧云飞,但更多的是恨自己,恨自己一念之差,拿了那个该死的“红包”! 陆医生听着对方的胸音,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怦怦跳得厉害。他嘱咐护士留意观察该床的病情,逃回了医生办公室。他身上裹了三层隔离衣,本来就容易出汗,这一下,他感觉全身都湿透了。 他又拿起萧云飞的胸片反复看着。妻子于医生走过来:“你认识8床吧?” 陆医生不做声。 “老陆,我问你话呢!” “是他。那个记者。” 不需要多说什么了。于医生一下子明白了,叹一声:“这么巧!” “老于,我看到他,你猜我怎么想:小伙子,你终于犯到我手里了!” “我先警告你啊!不许你……”于医生说着,看见丈夫的眼睛,立即明白自己多虑了。 “相信我,我会好好待他。” 一个医生进来,他摘下眼罩,眼睛红红的。于医生问:“老李,怎么了?” “4床,死了!”李医生带着哭腔说。 “就是那个年轻警察?”陆医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他本来打算今年‘五一’结婚的!”李医生失声哭起来,“他才27岁啊!” 于医生与丈夫相视一眼,两人的眼睛都湿了。 两天过去了,萧云飞体温还没有完全降下去。这天傍晚,他突然呼吸困难,听到护士报告,陆医生立即赶来。进门时,他被靠门的病床床头重重地绊了一下,跌倒了。但他很快爬起来,面对面用支纤镜给萧云飞吸痰。 气道流畅后,他又给萧云飞吸上了氧。萧云飞缓过气来。由于医生都穿着相同的隔离衣,全副武装着,他认不出他们的脸,但他还是能辨出这个瘦高身材、说话低哑的医生一直在负责给他治疗。他忽然就对着眼罩里那双模糊的眼睛,说了声:“谢谢。” 那医生浑身一颤,眼罩里更模糊了,什么也没说,只是摆摆手(意思是不用谢)转身走了。萧云飞发现他走路一瘸一拐的,看来刚才那一下摔得不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