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下午(10月24日),我们将要在上海龙华殡仪馆送别巴老。今天下午,我呆呆地坐在宾馆的房间里不愿意做任何事情。我明明知道,报社派记者来上海采访,是想通过我告诉读者更多关于巴老去世的信息,但我知道得越多,了解得越深,我就越不忍动笔。在上海追寻巴老的这段时间里,有时候我觉得他离我很近,穿过几条马路我就能触摸到他老人家温热的气息;有时候,我又觉得他距离我实在太远,我只能借助那些白发苍苍的老人们的记忆,远远地眺望他上个世纪的背影。巴金,这个几代人都熟悉的笔名和它的主人,从今后将不再属于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想一想,身在巴老刚刚离开我们的城市,送他走完最后一程,这也许就是我一生当中最难忘的一段时光吧。 算起来,来上海采访已经快一周时间了,7天时间就像7个世纪那样漫长。我曾循着巴老走过这个城市的脚印追寻他,也曾在他亲人、朋友、同事的记忆里凝望他,每天都穿梭和行走在巴老不同的人生时空和地点,与其说我想通过采访告诉别人更多,不如说我想知道更多。说心里话,处在巴老1/3不到的年纪,我深知自己的肤浅与寡闻,不过,在不懈的解读和苦苦追寻之下,我依然可以感觉到他亲切的存在,并尝试进入他的时代和他的内心世界。我很幸运自己能有这样的机会来了解这样一位老人,我现在也很无奈,因为当我们开始关注他重视他需要他的时候,巴老已经决然离去。 虽然这几日里,天天都要提到巴老的名字,可是我现在越来越感到无话可说了。巴老曾经说,不要把我当成什么杰出人物,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我写作不是我有才华,而是我有感情。他还说,今天回顾过去说不到什么失败,也谈不到什么成功,我只是老老实实、平平凡凡地走过了这一生。面对这位谦逊到极点的老人,我们根本无须多做浮华的评价和虚伪的缅怀,经过了漫长的精神煎熬、衰老的侵蚀、病痛的折磨,这位痛苦不堪的老人已经安息了,明天送走他之后,我只想马上回家,去书店买《家》、《春》、《秋》,买《寒夜》、《随想录》一口气看完,在巴老的文学世界里,我想我对他还有最后的告别。 (本报10月23日上海电特派记者 杨新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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