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冠华在人艺的官称叫“胖子”,这倒很名副其实,据说打小就这样。但这对演员来说最忌讳的形体问题对梁冠华的成长却并无大碍,反而成了他的特点与优势,以胖制胜已经成了他成功的法宝。除了与剧中人体形要求一致的张大民之外,梁冠华近年在话剧舞台上演绎的人物可谓与他本身千差万别,甚至完全不同,最明显的例子便是《茶馆》中的王利发与《蔡文姬》中的曹操,这两个人物一个是于是之的代表人物,一位是刁光覃的成功人物,两人演得都入木三分且体形也不似胖子一样。
偏偏这两年梁冠华先掌柜后曹操地全演了,而且全成功了,正是因此激发了记者再访梁冠华的决心。
以并没优势的体态而演出与自己差异极大又在观众心中有了定格的人物,似乎成了梁冠华的“绝技”,一部《茶馆》就足以让他光芒四射了,又来了个曹操,能演一个活一个让人认一个,梁冠华想必有过人之处。“其实没有什么,《茶馆》觉得好像是水到渠成,那是重排,而且《茶馆》故事发生的年代和老一辈艺术家告别演出的时间距现在虽不太远,但以于是之为首的老一代艺术家演得太精彩了,根本没想到会让我演。《蔡文姬》戏里的年代与老一代人告别演出的年代离现在都有些远,感觉更好抓挠,如果这两个戏同时给我,我更敢接《蔡文姬》,因为感觉自己与曹操形象上有些接近,也更自信一些。”
只靠自信恐怕还不足以说清,在记者的“威逼”之下,胖子有些不好意思,一向以伶牙俐齿出名的他最终还是透露了一二,“其实就是按人物、按剧本提供的人物性格走,充分表现出来就行了,具体我也说不太清楚。但观众有自己的判断,你达到了他们概念中对人物的认可程度,他们也就认了你。现在的观众多元化了,一个人物会各有各的看法与想象,会产生许多联想,以前人们对王利发的认识就是于是之那样的。既然林导选了我,我又胖,会让人感到亲切、憨厚又八面讨好,所以人家愿意来,才能维持茶馆的生意,这样胖王掌柜也合情合理,观众能认同,再说这也是思维方式进步的结果,观众不会只认可一种形象的人物而不求变。”
谈完了观众,梁冠华才说到了真正的实处:“神韵,演这两个角色都抓住了人物的神韵。”这点确实千真万确,如果没抓到人物的魂,就是再与于、刁二位形象相似恐怕未必能成功。梁冠华告诉记者,这次要排《蔡文姬》请的都是当年的老舞台、灯光设计,在第一次连排之后,一位老同志激动地握着他的手连说,真好,与刁光覃的曹操各有千秋。当时胖子以为人家客气或爱唠叨,没想到之后人家又说了一次确实各有千秋,刁先生的曹操瘦小,很筋道,你们二人外形不同,却有一样的神韵。这下子梁冠华才认了真,也悟出了自己的优势所在。
“还有大概就是灵性了。”梁冠华说出此言颇不好意思,直解释这样太不谦虚了,“有些演员一点拨就通了,有些破了也不明白。而且表演主要是表现出来,不是光说,我见过比我能说的人特能分析人物,讲理论,但咱干的是表演,不是分析家,落到实处还是得把人物表现出来,自己就是在灵性上有些优势。”依记者看这倒不是不谦虚,与之合作过多次的大导林兆华曾讲过梁冠华就是戏虫子,天生是演戏的材料。
体形在演艺界应属“硬伤”,而梁冠华却将这一绝好劣势变成了优势,足见其不俗的实力与功力。但体形多少也对他的演艺生涯有些影响,这点他倒也实事求是。
接《茶馆》时,常有人议论,见面就说:“哟,跨行当了,这得看看。”梁冠华自嘲地对记者说:“嗨,人家可能想看看是不是肉铺里出来的。其实胖子对于什么角色都会有障碍,尤其在影视。这么多年就赶上一张大民,现在又演了个黄兴。其他都是什么饭馆经理之类的角色。”在舞台上却没了这个障碍,当时考人艺时,就比同龄人壮一些,上演员班时也有人讲过:胖墩墩的也就演个小地主什么的,演不了小生,可一毕业算算演过的戏还都是小生,比如《红白喜事》什么的。先前没演大主角时,我给自己定的标准就是能争取给人留下印象,让观众在看戏时说,那个上台几下就下去那个,还挺有意思。这就满足了。《阮玲玉》里的马大哥就是一大群众,是生给演出来的,经过努力找人物的特点,变成了一个有点意思的人,其实就是挖掘人物细致的东西。”
正是因为部部戏都有既定目标并朝着那方向去努力,梁冠华才能水到渠成地使梁版王利发和梁版曹操轻而易举地占据人心。
这么多年,梁冠华就没想过改改形象吗?“也想过减减肥,可太不容易了,就得过且过吧,而且自己太不爱动,很少主动去锻炼,有时也想去个健身房练练什么,一想还得路上走,太麻烦,算了吧!”看来,胖子今后仍会不断地以胖改变或形成人们对已知或未知人物的认识。“如果实在需要减肥,我也会试一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