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第四代导演谢飞日前在青岛接受记者专访时表示,电影百年纪念活动对振兴中国电影来说,是一个新的契机。
拍摄留得住的电影
记者:在您创作的时候,最能触动您、激发您的创作激情的,是什么呢?
谢飞:从事创作有一种表现欲,你对生活对艺术学习之后产生的热情、想法,你希望表达出来。如果某部剧本通过大量情节能表达自己对我们民族、对人生、对生活、对人性的一些看法,能够抒发引起我们共鸣的观点和情感,我觉得那是我愿意表达和拍摄的东西。事实上,我们选学生时,他(她)一定是要有表达热情,特别内向、特别古板的人当不了好艺术家。记者:说到拍摄电影的原则,您比较赞成谢晋导演曾说过的一句话:“拍摄留得住的电影”。
谢飞:谢晋导演多次讲这个问题,那是从一个电影艺术家、导演的角度讲,是要拍摄经得住时代考验的电影。电影和其他艺术一样,从来是有下里巴人、通俗娱乐的,也应该有阳春白雪,有高精尖的东西,这些东西它往往代表了一个国家、一门艺术的最高水平和精华,而且它能够推动你的艺术不断发展。谢晋认为要拍摄一些真的具有人文价值和美学价值的片子,这样后代人都愿意看,而且有认识价值,这是从专业角度来讲。但是从市场角度讲,则不能全都这么要求,那是不行的,因为现在的一些商业片是要考虑票房价值的,是为赚钱而拍的,还是为娱乐观众而拍的。
年轻导演会青出于蓝
记者:您认为第四代导演与第六代导演不同,对他们有什么样的希望?
谢飞:不同,是由于时代变化造成的,每个人都不能脱离时代。我们第四代导演的经历和成长环境、所受的教育和他们有非常大的区别。我们是在解放后、在新中国的环境下接受的知识文化教育,包括理想主义、责任意识、奉献精神等。但是作为艺术创作、电影创作,则没有太根本的区别。大家都是在从事同一种专业,同一种艺术形式创作,本质上也没有什么区别。对第六代的青年导演,还是希望他们在艺术道路上不断创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记者:在您的事业中,教书和拍电影,哪个更重要一些?
谢飞:对我来说,不同年代不一样,在30岁至40岁创作旺盛时期,以创作为主,现在60岁以后,还是以教书为主。教书和拍戏不能脱节,尤其是从事艺术事业的,如果没有搞过创作是教不好书的。两者没有什么矛盾,关键在于,你的年龄处于不同阶段时,最适合做什么。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拍电影,而教书则能让自己不断更新观念,拍出更高层次、体现自己艺术追求的作品。
同时,我觉得艺术教育的师资应该是以45岁以上的老师为主,而不应该以20至30岁为主。年轻人正处在积累经验、创造事业、成家立业的过程中,他的心思很难放在教学上,他本身的经验又不够,而且艺术教学过去都是师傅带徒弟,艺德的教育是非常重要的,而这个艺德的成熟是要靠年代的,是要靠经验的,没有经验就教不好书。像陆川,才拍了两部戏,你让他教书,他也教不好,因为他的心思不在教书上,要等到他五六十岁以后。而像田壮壮,他50多岁了,他就有心思教书,他也是主动要求调到北京电影学院教书的。
“电影百年”是个新契机
记者:您对艺术片怎么看?
谢飞:就像《红高粱》表现了在抗日的血与火之中,中国人的旺盛的生命力,我认为真正的艺术要有一定的批判精神,如果真正的艺术都是歌功颂德,那就不叫艺术了。如果过分挑剔,可能会说,‘托尔思泰的作品《安娜卡列尼娜》,怎么写一个偷情的女人呢?《阿Q正传》怎么写这样一个愚昧的国人形象呢’,这就是对艺术没有正确认识而产生的片面的观点。
记者:今年迎来了中国电影百年,在众多纪念活动中,您认为重要的是什么?
谢飞:纪念中国电影百年,是中国电影人喜庆的大事。中国电影事业经历了100年的历史,盘点、总结和纪念中国电影的一百年,了解电影界前辈和电影历史,更多的是总结100年的成就、经验,以便在未来的日子里发展得更好。电影百年,对振兴中国电影来说,是一个新的契机。我相信,回顾和总结几代电影人的历史,一定能激发今天电影人展望和创造更加灿烂光辉的未来,只要大家为此能尽力,我们的前景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