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
“我为你们而活着”
从17日下午3时开始,上海作协副主席赵长天就一直呆在华东医院,陪伴巴老走过了他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
赵长天告诉记者,从1999年医院发第一次病危通知开始,6年时间,为了接呼吸器,巴老的气管被切开,之后虽然意识清醒但不能讲话,无法表达。但巴老一直为了所有关心他的人而苦苦支撑着,在他还能说话的时候,一次他在病中短暂的清醒时间里曾说过:“我是为你们而活着。”
“下午3点我到的时候,巴老的心跳还很有力,大概每分钟70多跳。叫他也还有反应,头会动一动,没有失去知觉。”赵长天告诉记者,到了下午4时多,巴老的血压掉到了20/40,本来他的嘴还随着呼吸一张一合,慢慢地嘴巴就不动了,只有胸部缓缓起伏。“到后来,血氧度就测不出来了。7点06分的时候,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家人都在身旁
也许让巴老最感到安慰的是,在他人生的最后时刻,家人都在身边,儿女围绕床前,就连侄子李致,也从四川老家赶来了。大家不愿惊扰老人,但当老人的生命画上句点,眼泪还是浸染了整个病房,不要说家人朋友,就连杭州“创作之家”的两个女孩子,也哭到几乎昏厥。
巴老近年来一直靠鼻饲,每天根据医生制定的治疗方案,将流食通过鼻子输入体内。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但老人一直很自觉地配合着医护人员的治疗。
医生集体告别
巴老在华东医院住院多年,主治医生也换了几任,每一任都跟巴老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即便是退休了,也仍然不会离开治疗小组,不会离开巴老。前天晚上,历任主治医生都赶到了巴老的床前,挥泪告别巴老,一些护士更是泣不成声。
(夏琦 张艺)
现场
■10月15日17:00巴金病危消息传出
“巴金逝世了?”10月15日17:00多,一条短信出现在记者的手机上。去年11月,也曾有“巴金病危”的传言,但没过几天相关方面就辟谣了。此次消息传来,记者当天就开始询问中国作家协会、上海作家协会、《收获》杂志、巴金的研究者等有可能有确切消息的一切人。一位与巴金女儿李小林关系密切的人士从国外发回短信:“前一阵确实在抢救。”
10月16日20:30,又有消息说:“巴金可能真的快去世了。”再核实,中国作家协会方面人士回答:“没有得到正式通知。”给《收获》杂志副总编程永新打电话,对方说:“前几天情况是不太好,但你所说的情况我没有办法证实。”23:00,一位出版社的老编辑发来短信:“据最可靠的消息,巴金仍在抢救中。”
■10月16日17:00巴金病情稳定
赶乘16日10点的飞机,记者直奔上海。巴金住在华东医院南楼301,记者从门诊楼所在的西北门进入后,看到南楼的指示牌,就径直往电动门里走去。
值班员一把拉住边说边往里走的记者:“等等,别走了,不能进。”记者被拉了出来。而后,记者绕到行政楼和南楼院落的正门,刚靠近门口,就被拦住。
17:00之后,记者从上海作家协会获悉,这
一天巴金心跳呼吸稳定,不会出现什么情况。
■10月17日19:40接到巴金去世消息
记者赶往华东医院,已是巴金病逝半个小时以后。院子里已经停着七八辆黑色别克轿车,五六个保安走来走去。记者乘坐的出租车进入院内,并没有受到阻拦。
■21:38巴金遗体运往太平间
21:38,在近百人的簇拥下,巴金遗体被送出高干病房,然后沿着医院东面的一条小路直达太平间,此时保安开始清场,除了极少数至亲好友外,其他人一律被挡在路口。众人脸上皆是悲痛的神情,不少人掩面而泣。
■21:40巧遇神情哀伤的巴老女儿
21:40,记者离开华东医院,赶往武康路113号巴老及家人在上海的住所。原以为亲人去世,会有亲朋好友到家里悼念、慰问,可是到了弄堂才发现,这里没有一丝灯光。下车一看,一扇大铁门关着,高高的围墙里,有一幢黑色的小洋楼。黑洞洞的门上贴着一张白纸,记者正欲上前看,突然一辆黑色的别克车开来,下来4个人,其中一位正是巴老女儿李小林。
李小林身穿黑色夹克,神情凝重,显得很憔悴,令人心疼。记者上前打招呼,李小林虽然神情悲痛,却还是笑了笑说:“谢谢,我现在心里面很难受,其他的不愿多说。”说着,她便向铁门走去,楼里的灯迟迟没有亮起。
■尾声:广玉兰独自落寞
也许是巧合,巴老病房前就有一棵已经子孙满堂的广玉兰。兰花是上海的市花,在巴金寓所的花园里也有两株高高的广玉兰树,海内外的作家常将广玉兰比作巴老的人格和他的创作。巴老曾经在这棵玉兰树下与来访的客人合影留念。在这玉兰树下,巴老也常拄着手杖散步,他晚年有很多文章就是在这棵玉兰树下漫步沉思的果实。
医院的电梯工人说,巴老去世了,没能和窗前的广玉兰一样长寿!就在一个月前,园林专家刚刚为巴老窗前的这株广玉兰“过了生日”。
或许,他再也闻不到广玉兰花开的幽香。
(新晨)